魏芷卉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为什么来,起身接驾。
蹲在那只怕是晕船更严重,因此,乾隆一看到她,便上前把人扶起来了:“不是晕船么?怎么不躺着歇息?这会儿入了夜,水上风冷,也不多穿点。”
魏芷卉吐了吐舌头,带了几分俏皮:“这不是听说皇上来了嘛!”
乾隆闻言,一边把人拉进了屋,一边抬手屈了指去刮刮她的鼻尖。
进了殿内,初菱沏了茶便退了下去,也不打扰二人。
乾隆看着案上摆着的青梅丝和话梅片,一个细如发丝,一个薄如蝉翼,外头裹了层霜粉,只闻起来便有一丝酸味。
魏芷卉不由得起了坏心,拿了一小条青梅丝,递给乾隆:“皇上尝尝?”
说完,也不及他拒绝,就已塞进了他嘴里,看着他被酸到的样子,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乾隆瞪了她一眼,却是满眼的笑意,拿着茶盏喝了大半才觉得好些:“满宫里,怕是只有你敢这么作弄朕了!”
“皇上不喜欢么?”魏芷卉边说,便没忍住了笑意,又笑了起来。
倒是难得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一时间,乾隆倒也懒得计较她的不守规矩,横竖,他也喜欢。
魏芷卉看了眼坐在榻上的乾隆,双手撑着下巴,敛了敛脸上的笑意:“皇上刚才在太后那儿,失望了吗?”
乾隆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倒是怔了怔,犹豫了会儿:“不会。”
魏芷卉撇了撇嘴:“皇上撒谎!”
“何以见得?”乾隆起身站在她面前,轻笑了一声,答道。
他的身影替魏芷卉挡了些隐隐的烛光,倒叫她想起那日御花园,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了。
他靠得渐近,不由得让魏芷卉紧张了不少。她抬手抵在两人中间:“那,那皇上为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乾隆快被她气笑了,用了些劲,趁其不备把人拉了起来,坐在自己身上。
魏芷卉轻呼了一声,忙搂了他的脖子,一时间又错了力,两人竟都往后仰在了榻上。乾隆翻了个身就把人压在了身下,又怕人再闹腾,直接把人的两只手束缚住。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旗头上的流苏散在了脸上,他抽了一只手替她轻轻地抚开,声音柔和:“朕从来没有停止期待我们的孩子,但朕更想等你不怕了,等你想生了。”
他顿了顿,揉了揉她的脸颊:“等你想好了,朕可以立马让郑岁停药,再给你开安胎药。”
这个角度的乾隆,魏芷卉曾看过无数次,但不知为何,她今日有些酸涩。
她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犹豫了会儿,只轻轻地嘀咕了一句:“臣妾知道了。”
乾隆把她搂在怀里,昏暗的光线里,精准地寻找到她柔软的唇瓣,吻了下去,唇齿间,梅片的香味萦绕着。
过了许久,他才起了身:“明日就到山东了,朕还有事务要处理,今夜不能宿在这儿。”
魏芷卉抿了唇腹诽着,这么“无情”?我都快准备好在船上开战了,你和我说要走?
当然,这话她必不可能说出来,她很快收拾好情绪,起了身替他顺了顺衣服上刚刚被压出来的褶子,又替他披了披风。
只可惜,乾隆是谁?那些微毫的情绪,他怎么会错过?
他勾了勾唇,把她拉近了些,带着笑意地说道:“好了,既是身子不适就早些就寝,叫初菱好生伺候着。”
他又附在她耳边,低语:“先养好身子,旁的,等到了山东再说。”
他低低的声音引得魏芷卉一阵酥麻,直到淡淡地吸了口气,魏芷卉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话要问。
两人行至门口,魏芷卉轻声问:“皇上今儿大晚上来这儿是为何?”
这话一出,倒让初菱大吃一惊,哪个嫔妃敢问皇帝他来干嘛啊?!
正要跪下,就听乾隆轻笑着说道:“你身子不适,朕自然要来看看。”
魏芷卉看着乾隆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竟忘了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
———
这场山东之行,尚算顺利,半个月来,乾隆带着众人驻曲阜谒孔林,并且即将赶赴泰安去登泰山。
魏芷卉于一旁瞧着,这一趟下来,太后的气色更是好了不少。
只是反观皇后,却远非如此。
这几日的皇后,似乎总是忙着彰显其中宫的位分,出行时,不是身着正红旗装、上绣牡丹;就是明黄色旗装。
与从前那个穿着节俭,不喜奢华的她比起来,倒像是换了个人。
再一个嘛,若说从前皇后嘴上的口脂颜色是豆沙色,那么这一次山东之行,皇后那是完完全全地换上了999这样的正宫色。
魏芷卉想着不免好笑,她太着急了,因着之前那个养病的借口,一时间,总有流言说皇后身子不适,怕是不行了。只怕皇后如今这么着急,是想着稳定自己的位分呢,告诉众人,她好得很呢。
可惜,旁人不知道,但魏芷卉知道,皇后怕是再也不能看到紫禁城了。
帝王家的登泰山,赏风景自然是其次,更重要的事项,还是祈福。
碧霞元君祠便是一个重点地方,太后与皇后领了各宫的人在东西两殿祈福,乾隆则带了众多大臣王爷在大殿祈福。
东配殿祀眼光娘娘,浓郁的檀香味,和清脆的木鱼声,让人沉静。
听说眼光娘娘是保佑众人身体健康的,魏芷卉看了眼皇后,她倒认真得很。
而等到了西偏殿,皇后更认真了,因为这儿供奉的是送子娘娘,一时间,好像除了太后和魏芷卉,大家都颇为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