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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芷卉瞥了撇嘴, 似是撒娇:“不怪她的……是臣妾自己着急了。”

乾隆拍了拍她的背:“对下人这么好, 怎的不对自己好些?”

他转身取了自己的狐皮大氅, 往她身上披了:“别再冻着了。”

墨色的狐皮大氅又重又长,仿佛把整个人都往下压了压,乾隆亲自将人送去了殿门口, 又叮嘱了初菱好好伺候,看着人上了轿, 才回了殿内。

李进在一旁唠叨着漱芳斋内的情况,他却一时回笼不过神思。

回到永寿宫,魏芷卉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脱力, 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今夜的疯狂,还是冬夜着了凉所致。

她坐在榻上, 任由含云替她拆了头上的钗环, 然后便兀自歪倒在了床上。

含翠被初菱吩咐着去煮了姜汤,魏芷卉头晕乎乎的,吹了几个时辰的冷风, 说没事那都是假的。

郑太医不知是何时来的, 魏芷卉昏沉沉的, 一点也不想醒。

只知道初菱喊她不醒,便轻轻地把她的手拿了出来给太医诊脉,至于太医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清,后来有人给她喂了药,她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除夕夜。

因着永琮新丧,这一年的春节,极为冷清。

“娘娘,舒嫔娘娘来了。”魏芷卉刚在初菱的侍奉下洗漱好,喝了药继续躺着,就听含云进来通报。

虽不解舒嫔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但她还是让人带了进来。

待人落了座,她才问:“舒嫔姐姐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夜里凉。”

舒嫔抿了口宫女递来的茶:“白日里来看过你,听说你还睡着,看皇上也在,我便回去了。”

皇上也在?她昏睡着并没意识到,但此刻她却没工夫思考这个。

魏芷卉倚在那儿打量着她,总觉得舒嫔此番过来没有这么简单,她看着她,问道:“姐姐过来有何事?”

很显然,舒嫔不愿直说,她看了眼初菱,面上带着笑,然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埋怨:“你说你们怎么伺候令嫔的?昨儿晚上那么冷的天,也不给人戴个围脖?”

初菱等人就要跪下,被魏芷卉拦了,她知道舒嫔并无恶意:“好了姐姐,昨儿也是我太着急了,永寿宫毕竟离漱芳斋远些……也是怕……”

舒嫔起身,坐在了床沿,拉了魏芷卉的手:“你睡了这一天,宫里头却是热闹得很,长春宫那儿,皇后一回去也是哭晕了的,富察夫人更是束手无策,傅恒大人进宫却也不得入后宫,皇上去了长春宫,可这皇后竟也冷得很,皇上有些恼了,只传了和敬公主入宫,旁的再没说什么。”

魏芷卉闻言蹙了蹙眉,她倒是不知乾隆这一天还和皇后闹僵了,她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皇上下了令,过了初一,就奉七阿哥入金棺,丧仪也要按照当日端慧皇太子的仪制来,只稍微略低那么一等。”

这些事,魏芷卉病中显然不愿关心的:“姐姐如今消息怎就如此灵通了?”

“后宫有皇子的嫔妃皆惧怕痘疹,不到最后,那是都不敢近了长春宫的,也就我和娴贵妃还有怡嫔,作为一宫主位,偶尔得去应酬几下罢了。娴贵妃呢素日清净,怡嫔其人太过圆滑你也看得出来,放眼满宫里,此时此刻,也唯有你,得了我的心,算得了能说上话了。”

魏芷卉面上没做什么反应,看到一旁宫女拎着的小食盒,问了一嘴是什么,才知道是舒嫔带来的一盅桃胶雪燕皂角米炖奶。

“知道你病了,也不打扰你,也知道你爱美食,那些俗物你怕是也看不上,便趁着这宫里乱作一团无人在意我的时候亲自炖了一些给你尝尝,还要你不嫌弃的好。”

魏芷卉勾了勾唇:“多谢姐姐了,等妹妹好了,必定是要好好谢谢姐姐的。”

两人又闲聊了许久,却都不再提七阿哥的薨逝,直到快走了,魏芷卉才看着舒嫔的背影,问道:“姐姐不只是来看我这么简单吧。”

舒嫔背对着她的身影,满意地笑了笑,却没回头:“妹妹,这深宫里,美食不失为一条避祸的好路,但有的人有的是法子要害你。我只提醒妹妹,远着些长春宫。”

舒嫔一走,初菱看着手里的桃胶炖奶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魏芷卉:“一会儿郑太医过来,你让他看看,若没什么问题本宫再喝。”

“娘娘觉得,舒嫔的话有几分可信?”

“八分可信。”舒嫔言行间的拉拢之意太过明显,要说哪两分不可信,那便是她这份拉拢里到底有几分真心。

但魏芷卉此时无心纠结舒嫔的事,七阿哥的事,还没让她理清头绪,长春宫里,谁要害自己?

思索了会儿,她想起了什么,问道:“皇上来过?”

初菱点了点头:“今儿午后,皇上来过,约莫是从长春宫来的,看着面色也不好。皇上在这儿坐了会儿,也没叫奴婢们伺候。”

魏芷卉闻言,暗自遗憾,睡得太死,完全不知道这人来这儿干了什么。

———

这个新年,若说忙,那也是真忙,也许除了永寿宫养病的魏芷卉,这满宫里,无人清闲。

正月初一的寿康宫内,即使下着大雪,乾隆还是带了众嫔妃前来给太后请安,只是未见皇后和令嫔。

“哀家听说,永琮一去,皇后和令嫔竟都病倒了?”太后侧头看着皇帝。

“皇后这是挂念永琮呢,那夜令嫔在漱芳斋等了许久,衣服穿得少了些,便也冻着了。儿子已派了太医过去照看。”

太后点了点头,却在听到穿少了衣服的时候皱了眉:“冬夜寒冷,永寿宫的宫女都是怎么伺候的?”

“皇额娘知道,令嫔素来体贴下人,儿子本是要罚,令嫔说了将功补过,说是待痊愈了再罚也不迟。”

乾隆嘴上如此说,却也知道,等痊愈了,魏芷卉断不会同意他再责罚了,所以他也只打算罚个半月月俸做做样子。

至于太后,哪是不懂的人?只笑了笑,看了眼两位贵妃:“皇后如今悲伤太过病着,七阿哥的丧礼虽有内务府和礼部操办,但之后各府福晋和诰命们入宫祭拜后宫也得有人,依哀家看,便由娴贵妃和纯贵妃负责吧。皇帝看如何?”

乾隆点了点头,不置一词。

既定了下来,太后便也只留了两位贵妃和皇帝,旁人皆被以雪大难行为由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