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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酒足饭饱后,众人站在高处看着远处的烟火,若按规矩,魏芷卉该是站的边上些的。

正当她准备挪到最边上的时候,乾隆看着身边空着的位置,朝着魏芷卉的方向喊了声:“令嫔。”

魏芷卉脚下僵了僵,回头便听他说了声过来。

她几乎是在众人艳羡又疑惑,嫉妒又气恼的注目下缓缓走过去的,她还没走上前,乾隆就已伸出了手,魏芷卉瞟了一眼皇后,才慢慢地伸出了手。

在众人的错愕里,乾隆替她拢紧了披风,又握住了她的手。

而本该站在这个位置的娴贵妃,此刻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侧眸看了眼帝妃恩爱的场景,心下一顿。

远处绚烂夺目的烟花,一点一点地在墨黑的夜空中绽放,照亮整个后湖。

烟花瞬时绽放的那一刻,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四目相对在一起,相视一笑。

———

圣驾回宫的次日,长街的甬道上,请完安的众嫔妃各回各宫。

“令嫔这些日子的气色,是愈发红润了,只是妹妹这再得宠,也得记得尊卑啊,皇上的身边儿,可不是谁都能站的。”

嘉妃的声音从魏芷卉的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挑衅。

魏芷卉礼貌地笑了笑,驻足等着嘉妃扭着腰肢过来,待人在自己面前停下,俯身行了个扶鬓礼。

“即使嫔妾不配站,那也轮不上嘉妃娘娘。”魏芷卉说得慢慢的,边说边侧身给嘉妃让了位。

“去了趟圆明园,本宫看令嫔是有些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嘉妃轻哧了一声,说道。

魏芷卉停了脚步,站在嘉妃对面,轻声地说了句:“如果嫔妾没猜错,娘娘恼的不是上元节观烟火的站位,而是此番圆明园的住处吧?”

长街上没什么人,两个人的对话除了身边的丫鬟也没几个能听清,但她还是降了点音调,她看着嘉妃因为微怒而睁大了的眼睛,勾了勾唇角,靠近了些,用更低的声音:“是吗?娘娘?”

说完她便退回原位,抬手抚了抚垂下来的流苏,看着嘉妃。

“这宫里头常有受宠的人,只是,也总会有失宠的人,从前怡嫔也受过宠,可如今也不过如此。令嫔,本宫倒是想看看,你能让皇上宠多久?”

“嫔妾恭候。”魏芷卉笑着欠了身行礼转身往永寿宫方向走去。

背转过身,她没忍住地轻笑了一声,这个嘉妃真是有趣。

她只是没好意思说,她不如算算自己还能活几年。

魏芷卉刚回永寿宫没多久,含云便进来了,满脸愁容。

“怎么了?”

含云看了眼问话的初菱和正在喝姜撞奶的魏芷卉,道:“素清姑姑过来传话说,皇后娘娘召了公主聊出嫁的事,聊着聊着,母女不舍,竟都哭了起来。”

“那这找娘娘做什么?”初菱不禁好奇。

“素清叫了几位主儿去长春宫劝劝皇后娘娘和公主。”

魏芷卉略蹙了蹙眉,这样的事,若是贵妃那样的人去劝尚不一定说到心坎里,她这样的年轻嫔妃去怕是更加不值得一提吧?

但她还是起了身:“去长春宫。”

长春宫里,娴贵妃和纯贵妃已经在了,皇后坐在那儿,微红的眼眶,一看便知是刚哭过,就连舒嫔也坐在一旁。

“公主年纪到了,出嫁是应当的,况且往常公主嫁往科尔沁部那都是远嫁,可如今和敬公主,皇上特地在京内建了公主府供公主与额驸同住,娘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比起娴贵妃那些伦理纲常的劝慰,纯贵妃的话倒更显得通俗易懂一些,也没那么催眠,她偶尔举些先头各位远嫁公主的例子,让魏芷卉觉得自己是在吃瓜。

魏芷卉坐在下头,和舒嫔相视,又各自安心低头抿了口茶,有两位贵妃在的地方,她安心当个吉祥物便可。

“舒嫔,你年纪小些,你与令嫔去偏殿看看和敬吧。”皇后靠在小几上,撑着脑袋,望了眼下首坐着的两人,低声说道。

好一个年纪小,兴许舒嫔听了不会怎么样,毕竟,那是古代土著。

但这让她以一个庶母的身份去劝只比自己小四岁的公主出嫁,多少羞辱人了。

她没表露出来自己的情绪,看了眼舒嫔,倒是一脸的平静。

直到出了正殿,才见她避了人群低了声:“咱们两个嫔位,去劝嫡出的公主出嫁……”她边说边笑了声。

魏芷卉无声地勾唇,了然她背后的意思,在进殿前低声道:“只要能劝好。”

至于这怎么劝么,魏芷卉并不在意,反正只要劝好了一切好说。

舒嫔出生名门,那学识自是比她一个包衣出身的要高得多,虽然,没人知道她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加二十一世纪高考折磨的人,肚子里文学知识不一定比后宫的人少。

但此刻,她乐得当一个闲散人士,就听舒嫔引经据典地劝着公主,自己则像一个捧哏一样,偶尔附和两句。

和敬的泪痕比皇后更甚,谈起出嫁更是不舍。

魏芷卉不善安慰人,更是没说几句,横竖这公主连出身世家的舒嫔都不大看得上,更别提她了,毕竟她俩来这么会儿,连口茶都没喝上。

她全程摸着鱼,直到舒嫔站了起来,魏芷卉才后知后觉地站起来。

果不其然,一离开偏殿,舒嫔便小声嘀咕:“这公主心气忒高了些。”

“嫡公主的心气,岂是人人有的?”魏芷卉笑,倒是不曾看出这舒嫔是个有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