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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讲起话来温和婉转,慢慢的,就像羽毛飘飘地抚着乾隆的耳朵。

乾隆看了眼碟子里的月饼,宫里头的月饼,按着模具制出来虽然也有奇异的形状,但他都见过不少了,便是往年安南国等国进献的月饼里,他也很少见过这样的。

“这养心殿的样式,也是你弄的?”乾隆拿了那块月饼,咬了一口,里头是芋泥的馅儿,外头的月饼皮上面白,下面透着紫薯的紫,淡淡的颜色,倒是与往日的不同。

魏芷卉嗯了声,看着乾隆品尝的样子,颇为忐忑。

“味道不错。”他顿了顿,看了眼那个柿子样子的月饼,唇角微微上扬,“做成柿子的样子,也就你想的出来。”

“奴婢祝皇上事事如意。”魏芷卉边说边给他倒了杯桂花乌龙茶。

青玉盖碗里,飘着片片桂花,桂花的馨香搭上乌龙的茶香,颇为诱人。

“皇上喝些茶解解腻。”乾隆抿了一口,点了点头,继续批折子。

魏芷卉看了眼桌案上的奏折,像山一样,她下意识地站在一旁替乾隆磨了墨,没注意到乾隆嘴角的那抹笑意,魏芷卉捏着墨锭的手指,隐隐作痛,却不知道是为何,她也不敢停下来看。

“皇上,该更衣了,皇后娘娘已经在长春宫等皇上了。”

魏芷卉微微侧头看了眼进来的李进,手上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停了停又继续。

也是,今儿是家宴。

乾隆停了笔,魏芷卉也停了磨墨的动作垂手站在一旁。

“你来替朕更衣。”乾隆看了眼魏芷卉,起身转进了后殿。

魏芷卉一脸讶异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又看到李进催促的眼神,匆匆地跟在乾隆身后进了后殿。

后殿里,皇帝今日要穿的吉服已早早备下。

明黄色的龙袍,上面除了龙,还绣着翻滚的水浪,精细的绣工绝非常人可以完成。

魏芷卉先脱了乾隆的外衣,才帮着他穿上了龙袍。这是她第一次侍奉乾隆更衣,乾隆看不见的地方,她连手都在抖。

衣襟的扣子尚未扣好,她怯怯地抬了手,好不容易才扣好,刚要抽手退开一两步,腰间就被搭了一双手,整个人被带进了乾隆的怀里。

魏芷卉僵在了那儿,许久,见他未有放开之意,才娇声开了口:“皇上……”

乾隆一手揽着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两人对上视线。

他的眼眸深邃,却让人看不清。

“你在怕什么?”只看了她一会儿,他便松了手,然后低沉地在她耳边说道。

“奴婢怕伺候不好皇上。”魏芷卉一动也不敢动地僵在他怀里,直到他松开了她,张开了双臂。

魏芷卉才缓缓地退了几步去拿了黄腰带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上面挂着的荷包、玉佩等摆放好。

乾隆低头看了眼魏芷卉的手,无意间瞥见那抹淡红,拉了她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魏芷卉这才意识到,手上那隐隐作痛的地方不知何时被划破了。

“奴婢无事,不过是做月饼的时候划伤了,奴婢……竟也不知。”

乾隆微蹙了眉,朗声唤了李进进来穿戴剩下的东西:“怎的如此不当心?”

待一切穿完,李进随乾隆去往长春宫,与皇后共赴家宴,魏芷卉则一个人回了小厨房。

估摸着家宴已经开始,魏芷卉站在小厨房的门口,竟觉得,自己也能听到悠扬的曲声。

可这美好,何时能与自己有关呢。

兰若看着她有些怅惘的样子,笑着把一个小瓶子塞进她手里:“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喏,皇上让李进送来的药,给你的。”

魏芷卉看着手里的瓶子,想起在后殿的那些经历,想起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还有低沉的嗓音,还有那温热的手指,不仅红了脸。

她别过头,低声道:“姑姑,我真的可以吗?”

兰若拍了拍她的肩:“只要皇上喜欢,就可以。可迎万难。”

———

册封魏氏的消息是在次日清晨请安时先传到后宫诸人耳中的。

长春宫里,各宫娘娘小主们正想皇后请安,李进亲自带了圣旨进来,“封满洲正黄旗包衣管领内务府总管魏清泰之女魏芷卉为贵人,居永寿宫”。

李进宣读完圣旨,也不说别的,便已匆匆离去,徒留后宫各人在长春宫大眼瞪小眼。

“我前几日说什么来着?”打破沉默的是嘉妃,她冷笑了一声,看了眼舒嫔的方向,继而说道,“那日舒嫔可是说本宫小题大做?”

皇后轻咳了一声遏制了二人即将展开的纷争:“这事儿,皇上昨儿晚上和本宫提过。”

她无奈地抿了口茶,或许,那不叫提。

昨日家宴,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皇帝并没有尝多少,皇后怕皇帝不合口味,特地问了原因,乾隆淡淡地回了句:“在养心殿点心用多了。”

她留了心眼,派素清去查了查才知道,皇上在养心殿用了月饼,再往下揪,便也知道是谁做的。

晚上侍寝的时候,乾隆提了魏清泰女儿一事,皇后便顺水推舟提了将魏氏纳入后宫的意思。

与其等他说,不如她先开口。

当然,这些话,皇后是不会告诉后宫其他人的。

嘉妃看了眼一脸平静的皇后,蹙了眉:“这宫女先前不过是御膳房的小宫女罢了,怎的如今竟成了魏清泰的女儿?况且宫女册封,向来也都是自官女子起,再好些也得是答应,皇上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