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邵秋白在自己耳边道:“你知道吗?秦先生,对我来说,秦泽宇从来不是‘其他人’。”
“他是我的命。”
“我恨不得把他融入我的血肉里。假如我的身体、我的一切、我的血肉和器官能对他起到丁点作用,那是我的荣幸……”
说完邵秋白不再看秦江涛一眼,他像是一分一秒也不愿耽搁,跑向手术楼的方向。
方奇同样被邵秋白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睁大眼睛望着邵秋白的背影,好半天才想起上前搀扶秦江涛。
“秦总,接下来怎么办?”方奇小心翼翼地请示。
秦江涛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他捂着迅速肿起的脸,回忆邵秋白的眼神,心惊肉跳地感叹了一声:“疯子。”
·
秦泽宇的抢救室在手术楼一层。
邵秋白冲进走廊的时候,看到等在门外的不仅有理查德医生,还有一名老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秦泽宇的祖父,那位……传说中要和秦泽宇一起把自己绑上手术台的秦董。
秦老爷子听见声响,抬起眼睛看了邵秋白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他身边的理查德医生则站起身,严肃地朝邵秋白走来,将他拉到一旁的角落。
“邵,”他低声道:“秦有东西留给你。”
邵秋白看着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塑料证物袋,里面的恒星I3上还沾有红色的血迹。
手机屏幕已经在车祸中摔裂了,但收件箱里的内容完好无损。
邵秋白颤抖着划开未发送的那条短信,几乎能想象到秦泽宇是怎样在遭遇撞击的汽车里拿出手机,一字一字打出这些话的。
“另外,你不用担心了。”理查德又道:“秦在几天前让律师起草了一份遗……协议,写明自己在病重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拒绝一切形式的器官捐献,并对自己的财产另行分配。”
“律师得知他出事后,刚才已经赶到现场,并将协议交给秦董事长过目。”
“他……”邵秋白动了动嘴唇。
理查德会意。
“秦老先生当然是难以接受的,任何人碰到这样的情况恐怕一时间都难以接受这一切。但在慎重考虑后……我们决定尊重秦的决定。”
邵秋白抬起头,白炽灯明晃晃的光落在他眼底,耀出一个明亮的光斑,明亮得有些刺眼。
他深吸一口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冰冷的气流渗入肺腑,手指攥紧证物袋,掌心似乎还能感觉到秦泽宇留下的温度。
这世界上所有的撕心裂肺往往都蕴藏在无声之中。
理查德拍了拍邵秋白的肩膀。
就在这时,手术室上方的灯突然灭了。
所有等在外面的人同时抬起头,邵秋白执着地望着走廊尽头,等一个结果。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率先从手术室中走出来,他摘下手套,对家属们点头道:“病人的情况很稳定,他没有在车祸中收到太大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