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木剑,在他手中却似有不尽的锋芒,足以劈山断海。
奇怪,他的本命法器不是乾坤袋吗?
那里面装的都是他所铸的法器灵宝,他怎么没拿那个,偏用了一把木剑?
难不成是这些人太弱不值得他用法器?
也是,出窍境的器修对付这群酒囊饭袋的确绰绰有余。
程商微微颔首,刚对着少女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剑风骤然起四方。
青年御空而上,居高临下如悲悯众生的神佛注视着周遭众人。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们一起上吧。”
“?!”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比试的众人怒了,程商也惊得被口水呛到了。
这家伙在干什么?就算他是出窍境,也不可能一人对付上百人啊,他们有的在元婴,和他只有一境之差。
有的修为差了点儿,可灵宝无数。
他就一把木剑,他哪儿来的底气这么强横?
“你这小子!你是哪个仙门的,竟然如此嚣张!”
“管他哪的,既然敢这般说话,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仙友们,我们先把这人打下来,再继续比试!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打他!把他打下来!”
“……”
卓不绝的话引起了公愤,程商想要阻拦都没有办法。
“诶不是,你们冷静点,他就是说着玩的,你们别当真……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踩小爷?”
程商疼得龇牙咧嘴,刚从人群之中逃出。
四周一道道残影掠过,众人提剑催动法器朝着那抹藏青色身影而去。
“不绝,小心!”
青年眼皮都没带抬一下,他双指一并。
木剑幻化成了千万柄,剑如乱雨,窸窸窣窣又风声鹤唳,直直破了云天,落入蓬莱。
刀光剑影,搅动着沧海翻涌。
海水倒流回天,又从天倾覆而下,将攻击而来的众人给重重砸在了地下,推送入了沧海。
剑声铮铮,海浪滔天。
天地间似下了一场春雨,洗刷着一切污秽脏污,等到动静平息之后。
程商睁眼看去,那群人早就被冲到了海底不见踪影。
入眼所见,唯有那道藏青烟雨,还有一朵雨后盛放的红花。
程不语静默坐在擂台之上,刚才的剑风未拂到她身上,春雨也未浸染她的衣衫。
红纱下她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低头一双绣着云纹的黑色长靴映入眼帘。
青年在距离她半步的位置停下。
那双眼眸晦暗,明明站在光里却分割在了黑夜。
他紧紧握着剑柄,之前还在擂台之上一剑扫千军而淡然自若的青年,此时竟有些慌乱无措。
“……你不揭头纱吗?”
少女轻声询问,语气透着一股期待和不安。
他指尖微动,犹豫了许久,在程商催促的眼神下慢慢抬起手,捻住了头纱的一角。
然后,他看到了程不语的红唇。
她今日涂了口脂,比海上的夕阳还要红,很衬她的肤色。
再往上,是她挺翘的鼻子。
在快要看到她眉眼的时候,顿住了动作。
“我很丑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
青年喉结滚了滚,声音喑哑得厉害。
“因为不该继续。”
他今日本不该来的。
程不语垂眸,视线落在那把桃木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