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黄昏非常漂亮,有层次地从天际线蔓延开去,这是最伟大的画家都调配不出的最高级色调,而白色小楼就静静矗立在这样如画似梦的昏黄粉彩淡紫中。
正对黎青梦的一面,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一楼院子里静悄悄的,院落的篱笆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株漂亮的玉兰树裹着蝉鸣。
她停好车,给康嘉年发消息说自己到了。
不多时,隐约有下楼的脚步声的声音传来。
她探头进去,看见了下来的康盂树。
因为炎热,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身材把这件背心撑得很满。牛仔裤松松垮垮,一边下楼一边还在低头系腰带。
黎青梦立刻装作没看到地把头缩回去,盯着地面上飞出来的玉兰花瓣。
“来了?”
他的声音在篱笆后响起,黎青梦若无其事地回头,看见他撑着矮一头的院门,垂眸注视着她。
她嗯了一声。
“进来啊,傻愣在门外干什么。”
得到屋主的允许,黎青梦这才抬脚进院子,问道:“康嘉年在阳台?”
“嗯,他在招呼他同学。所以派我来接你一下。”
“哦。”
他低头看她手里的袋子:“还拿了饮料?”
“这是一种礼貌。”
人家邀请她又是烤肉又是看电影,再加上第一次登门,她手里不提点东西根本过意不去。
他不以为意,关心的是:“那带酒了没有?”
“……带了。”
康盂树冲她比拇指,转身带她上楼。
她跟在身后,极力克制自己视线不要乱转,但还是免不了乱飞。
踏过院子,一楼是一条走廊,地面是那种最典型的南洋风瓷砖,每块小瓷砖上画着米白青黄的花纹,黎青梦忍不住想,光着脚踩上去一定很舒服。
走廊通到里面的客厅,但还没看清楚,康盂树就领着她上了楼。
她有些紧张地问:“家里只有你和康嘉年在吗?”
如果撞上他爸妈……
康盂树仿佛看出她的顾虑,懒洋洋道;“你放心,爸妈他们看康嘉年考得好,一开心抱团旅游去了。家里只有我爷在,吃完晚饭了,在屋子里睡觉呢。”
黎青梦松了一口气,继而失笑道:“奖励不应该是带着康嘉年去旅游吗?”
康盂树耸肩:“他们就是找个由头出去玩。我以前也是,考得好他们就说吃顿大餐奖励奖励我,结果买了青蟹回来,他俩一人分一个蟹身,我爷爷蟹壳,康嘉年蟹腿。”
他讲到这里一顿。
“那你呢?”
她努力回忆螃蟹的构造,试图找出还没分完的部位。
结果他嘴角一抽:“我负责帮他们剥。”
黎青梦噗嗤一下,笑出声。
走到二楼时,天台上的烧烤气息已经顺风飘下。
黎青梦抽了抽鼻子:“他们这就烤起来了?”
“烤完等天色暗了,就能一边看一边吃。”
“这样……”
言谈间,两人终于拾级而上到了天台,一个宽阔的平层,除了原本就有的晾衣架,凌乱的绿色植株,此时还搬上了好多凳子,中间是玻璃茶几。
等天色渐暗,把楼梯间的一关,他们身后的红砖墙面就可以当作天然的荧幕。
此时天台上挤满了青涩的脸庞,大家正在手忙脚乱地烤肉,叽叽喳喳的,很吵闹。
但这种吵闹并不烦人,只会让黎青梦感叹想,年轻真好。
康嘉年被挤在烧烤的最外围,给中心的人递烤串的材料。见黎青梦和康盂树上来,顿时表情肉眼可见地明媚,跑过来将她介绍给众人。
“这是教我画画的姐姐,你们可以喊她青梦姐。她是从京崎搬来的,画画特别厉害。”
她听到康嘉年给她的介绍,有些不太自在,但没表现出来,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
“你们好。这是给大家带的。”
康盂树抱臂站在她身后,见她把袋子递出,瞬间也跟着动作,长手伸进她的袋子里,单手捏出三罐啤酒。
“啤酒都是我的。”
他仿若一头护食的狮子,凶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