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不喜欢他了,是真的?
晏杭胸腔之中冷疼交织,一颗心跳得他难受极了,不想去看那刺痛他双眼的一幕,可却忍不住去看。
下一刻,他蓦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艰难地用拳头撑着地才没有倒下。
有水混着雨落在地上,他恍惚地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落了泪。
第37章
大雨倾盆, 书月被人扶着上了轿子,回宫之后喝了一碗药汁,昏昏沉沉地睡到了黄昏时分。
雨后却是一副晴空, 一道彩虹在天边挂着,杏儿见她精神还不错,便道:“外头难得一见的彩虹,公主可要去看一看?”
书月心里发涩, 便换了衣裳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 她住的宫殿里四处都种了花, 各色月季开得争奇斗艳芬芳扑鼻,偶尔引来一只蝴蝶,色彩斑斓的翅膀轻轻煽动, 倒是也真的能让人心情变好。
尤其这会儿彩虹挂在天空,人人都称奇, 书月也抬头望去,半晌, 唇畔也露出一丝笑意。
杏儿给她搬了一把竹椅让她坐着会轻松些,书月就怔怔地看着那道彩虹,从色彩明艳声势浩大跨越整片天空,到逐渐褪色, 而后渐渐地消失, 天空恢复一片暗灰色。
她才收回目光。
这一生她只看过两次彩虹, 上一次还是在阳城,那日她见了彩虹,满心都是惊奇, 当晚就给晏杭写了信, 与他提起来彩虹的美妙之处, 且满满都是遗憾,道这种美妙之事那么短暂,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希望再见一次彩虹。
一个多月之后,他的回信到了,那时候是绵绵不休的雨季,书月与卢宝月发生了矛盾,心里生闷气,收到晏杭的信时打开一瞧,满心乌云都消散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的颜色,给她在信纸上画了简单的一道彩虹,还向她承诺:“彩虹的确极美,只是若想再赏彩虹倒也不是难事,等将来你到了京城,我便为你做彩虹。”
做彩虹?虽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书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她一直都记得晏杭的承诺。
记得他答应她的每一件事,观花桥的荷花,做彩虹,还有许许多多的美好的未来,她专心致志地等着。
……
回忆总是猝不及防地袭来,书月有些怅然,心里黯然道,彩虹不就是这般吗?就算再美,也总会消散,其实没什么可惜的。
旁边杏儿似乎知道她的心情,低声劝道:“我听小泉子说了,晏将军被皇上罚跪在雨中,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可始终未曾去同皇上认罪,到最后皇上嫌弃他烦,让人把他撵出宫了。”
书月心里放松了些,她也希望晏杭通过此次教训可以明白,他们二人已没有可能。
她自己过不去那个坎儿,偶尔的动容也只是因为她不是一个足够冷漠的人,但她决计不会再跟他在一起。
至于亲事,她想她也会听皇兄的,慢慢去相看。
但人生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亲生子,皇兄这般担心她在意她,她也会活得更潇洒明媚些。
书月休息两三日,便还是打起精神,继续投身于研究美食,她近来又想了个点子,便是把玫瑰花弄成馅儿包在汤圆里,而那汤圆皮则是用红苋菜,菠菜,南瓜等制成各种颜色的,如此做出来一道五彩玫瑰汤圆糖水出来,又好看又好吃,这吃食萧豫西很是喜欢,拿去赏赐大臣,大臣们也都很是高兴。
书月见大家都喜欢,便把方子传出去,民间人想吃也都可以做。
做吃食这件事,她倒是乐得其中,萧豫西见她状态一日好过一日,脸蛋又变成红扑扑的,也就放心了。
只是关乎书月的亲事他还是在愁,条件不够好的自然不行,条件太好的他也不放心,生怕对方不是真心喜欢书月。
一来二去的,书月都还没有说什么,萧豫西倒是挑挑拣拣的没有什么满意的人选。
朝中上下,对公主亲事关心的人也不少,毕竟萧豫西只有这一个妹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驸马肯定也受重视。
但有的人,也是真心倾慕书月。
比如陈柏行,他自知身份低微,是够不到书月的,便只能把那份爱慕藏在心底,偶尔去书月宫中给她把脉才能见上一面,只是自打书月进宫之后,他就没有见上她几次。
每次太医院其他大夫去了一趟公主的宫中,陈柏行都要凑上去各种打探书月的情况,他就算问得再隐晦,那些人精似的前辈也都忍不住劝他:“柏行啊,你一片赤诚之心的确感人,只是皇上势必要为公主找一位家世极好的郎君来配她,你就莫要肖想了,否则若是被皇上知道,必定要责罚你的。”
陈柏行立即一脸惭愧:“晚辈不敢!只是,只是纯粹担忧公主的身体是否康健……”
老前辈摇摇头,最终没再说什么。
陈柏行出宫之后,心情有些低沉,手紧紧地握着,可再怎么愁苦,也改变不了现实。
那日书月身子有恙,差点倒在他怀里,虽然并非是真的抱了她,可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清甜香味,他好几天都有些恍惚。
自打从前第一次在陆家见她,他就觉得她是个同旁人都不一样的女孩。
那时候她身世孤苦,他算是医药世家正经的公子哥儿,尚且都自我否定怕她看不上自己,如今变成她身世高贵,他又哪里敢开口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马车哒哒地往前走着,忽然,有人拦住了陈家的马车。
车夫低声道:“主子,有人拦车。”
陈柏行一顿,而后外面响起来一道沉稳的声音:“陈太医,我家主子有请。”
等陈柏行被人带到了晏杭跟前,才蓦然明白此人是谁,正是从前那个耽误了书月八年的男人!
究竟是有多喜欢,才会等了八年?陈柏行不敢去想,但每每想到书月为了晏杭受了那样大的伤害,他心底就有一股气憋着,想发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总之就是对晏杭十分地看不上!
可真的站在晏杭跟前,他却又硬是被晏杭身上那种凌厉威严的气度给比了下去。
的确,行医之人与行伍之人是截然不同的,若是论武力,他是怎么都打不过晏杭的。
但陈柏行面色发冷,浑身都表达着对晏杭的不屑。
晏杭打量着眼前的人,自然也明白,陈柏行也清楚自己与阿月之间的事情。
他垂下眸子,修长的手指中端着一只酒杯,眼尾有点红,不由得想起那一日他跪在雨中,远远看着阿月被陈柏行护在怀里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