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华下了火车,和李浩汇合后,第一时间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电话是打到村委会的,江梨一行人算着车到站的时间一早就在村委会候着了。
电话接通,江梨简单叮嘱了几句,让贺春华不要图省钱,该买的东西买就是了,又跟李浩道了谢,便挂了电话,让她们赶紧先去学校报道。
两天后的中午,已经成功入学后的贺春华再次打来电话,话语间满是欣喜,“二嫂,首都真的好大啊,人好多好多,大学里面也好大,还有假山和湖呢,我跟你说啊,那湖上面还游着鹅呢,但这鹅可跟咱村里养的不一样,听我室友说那是天鹅,稀罕着呢。”
“还有,我跟李浩哥说了,他答应等有空了就来帮我拍些照片,到时候我寄回去给你们看啊。”
江梨笑着应好,问她在学校是否适应,又问和室友的关系如何,得知一切安好,这才放了心把电话交给柳芳枝。
亲妈一开口问的自然是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放在身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如今只身一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即使一切都说好,当妈的也依然是眉头紧皱,眼不见,就操心得紧。
闺女适应得好,本该高兴,可柳芳枝听到贺春华的声音却忍不住的眼酸,生怕再说下去,真的就哭出来,匆匆嘱咐几句便挂了电话。
电话刚一挂断,柳芳枝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旁人正要上前去劝,就见她抹着眼泪摆摆手说:“没事儿,高兴的。”
贺春华离家上学,柳芳枝这个当妈的一时间自然心里难受,所幸家里还有个小孙子需要照顾,柳芳枝心里这股子难受劲儿也没有持续多久。
九月中的时候莲嫂子来过一趟,兜了些自家在山上种的桃子。当初是她咬着不放,还带人堵在村委会大院里,让贺冬梅就养猪场猪粪水排放的事情给大伙儿一个说法,而今她又要为了猪粪水的事情来求人,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冬子,冬子媳妇儿,之前的事儿,是婶子做得不地道了,不过婶子这不也是为了全村人考虑不是。”莲嫂子搓着手道:“不过,你们放心,这猪粪水婶子也不白用你的,等这大棚菜长起来,你们随便进去薅着吃。”
“而且,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啊,有了这大棚,冬天也能吃上绿叶菜,真是稀罕事儿。”
村里这两年发展的好,其中一部分人手里也存了不少钱,再加上政策的支持,很多人开始学起贺严冬来搞个人承包。
像村西头的大坑都被人承包来做鱼塘了。
莲嫂子家人多地多,这两年孩子们上学的上学,南下打工的打工,粮食种多了,收着难,也根本吃不完,上个月莲嫂子家那口子去县良种站的时候,听人说政府现在号召种什么大棚蔬菜,县里不仅给提供技术支持,还给提供资金支持。
这支个大棚就能在冬天里种绿叶菜了,对村里人来说稀罕着呢,莲嫂子家那口子本来不信,后来又听人说这大棚里种的反季蔬菜,在市场上抢手着呢,种得好了,一年能多赚不少钱。
村里人攒几个钱不容易,莲嫂子家那口子听了这事儿后,一回来就去找了贺冬梅,贺冬梅有文化,又有本事,自从她当书记以来,村里是一天比一天富裕,大家的口袋也一天比一天鼓,所以村里人都信她。
这政策贺冬梅一早就知道,县里为此还办了一个培训班,每个村子都可以送人过去学习,贺冬梅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罢了,再者说了,这要盖蔬菜大棚,技术资金是一回事,主要是还要占用大面积的耕地,这对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靠种地过活的庄稼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有人主动问起这个事情,贺冬梅自是求之不得,花了大半天时间方方面面的都给人讲清楚了。
既然冬梅书记都说了这事儿可行,莲嫂子家那口子也不再犹豫,当下便拍板说这培训班他要去。
培训班上了半个多月,各种审批手续又折腾了近半个月,这大棚总算是可以着手开始搭了。
只是前几天县里的技术指导,过来勘测土壤情况时,说庄稼地因为常年种庄稼,肥力又跟不上,现在土壤情况十分贫瘠,当务之急,是要趁着大棚还没搭起来,先给土地整体施一遍肥。
所以莲嫂子这才找上了贺严冬。
早些年,还是生产队那会儿,种麦子前队里都会派几个人趁着夜里去城里拉茅粪,有时候遇上其它生产队的往往还要争抢一番。
这两年,随着市场开放,抽大粪的渐渐也成了一个职业,他们分片负责,收集城里机关单位的茅粪,再拉倒城郊村里处理掉,村里谁家如果需要,一车五毛钱,付了钱,就可以把粪倒在你家地里。
莲嫂子家要搭大棚这块地儿可不小,加上之前那个事儿,她这嘴张得也不容易。
来之前她就想好了,冬子要是不同意,她就说给钱,给钱总行吧,谁还能跟钱过不去不是。
贺严冬自然不会不同意,一开始他就说过,这猪粪水村里人随便用,更何况还是用在村里新的承包项目上。
这事儿于情于理贺严冬总归都是要答应的,但江梨想得显然要比他多。
“莲嫂子,这菜你还是留着卖钱吧,我们就不吃了。”江梨说道:“只是你这大棚搭起来后,种菜的薅菜的,得需要不少人吧,我就想着看能不能让我大嫂去跟着你们干。”
莲嫂子一拍手,当即笑道:“能啊,到时候让她来就是,秀华做事儿利索,我可是巴不得呢。”
送走莲嫂子,江梨进门就被贺严冬抱了个满怀。
贺严冬下巴抵在江梨肩膀上,整张脸凑到她耳后,深深吸了一口独属于她的气息,然后才眯着眼,一脸餍足的说道:“媳妇儿,你咋就这么好呢。”
江梨笑笑没吭声,只抱紧了贺严冬。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便被人拦腰抱了起来,江梨吓了一跳,赶紧抬手勾住了贺严冬的脖颈,嗔怪道:“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
贺严冬说着自顾自抱着人就往里屋走。
江梨脸上一红,抬手捶打着他的胸口,小幅度挣扎,“大白天的,干嘛呀,你快放我下去。”
“到屋里就放。”贺严冬不为所动,径直走进里屋,将人放在床上,压了上去。
十月初江梨收到了贺春华从首都寄来的挂号信,信封里装的都是李浩帮她拍的照片,有之前她在电话里提过的学校湖泊里的白天鹅,还有大城市里的高楼和街道,江梨看过之后,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就把照片拿给了柳芳枝。
柳芳枝一张一张看着照片,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春华出息啊,你瞧瞧这首都可真是个好地方啊。这路咋就这么宽呢,楼也高,像要把天捅个窟窿似的,人瞧着也多,还有小汽车。”
没过几天,贺春华寄回来的这几张照片,就在村里传遍了。
具体表现在,村里的小孩儿已经把长大去首都上学,住高楼,开小汽车儿当成口头禅了。
与此同时,贺严冬之前拉去配种的母猪,也顺利产下了小猪仔。
一边要时刻关注着刚生产的小猪仔,一边又要到城里找人谈销路,年前这段时间贺严冬可以说是忙得分身乏术,不过总归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十二月底陆陆续续来了三四辆车,将贺严冬的几十头猪全都拉走了,江梨还真就在院子里只了张桌子,一头头的按斤数儿把这钱给算清楚了,才开票让他们走人。
贺严冬倒是还留了几头猪,本打算宰了之后拉去菜市场卖,但问过之后发现摊位费还挺高,索性就直接在村子里挂着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