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在对待分家这件事的态度上,也云淡风轻得很,邱秀华肯定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把该占的便宜都给占了,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是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她想占便宜,可以,但江梨也有自己的底线,对于她来说,少分一点无所谓,但她不能吃亏。
比如厨房里那些陈年的锅碗瓢盆,瓶瓶罐罐,邱秀华想要的话,全拿走都没问题,还有院子里的五只老母鸡,邱秀华借着肚子里的孩子,要带走三只,这都无所谓,但她想要屋子里的八仙桌,那就不行。
因为那八仙桌和她屋子里的小衣柜是一套的,当初贺严冬为了娶她,能让这家里看着像点样子,砍了树,亲手打的,这就是她的底线,不可能让的。
邱秀华为了分到这个八仙桌,先是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后来发现不好使,又说分了家江梨一家子得了这么大几间房子还不知足,连个八仙桌都不愿意给她,话里话外吃亏委屈的都是她。
左邻右舍听着这院里挺热闹,知道是在分家后,都趴墙头瞧了半晌,看到这里就忍不住插话道:“秀华,差不多得了,这八仙桌你要是也搬走了,那冬子一家当真就是只分了个空房子,大有个啥用啊。”
其它趴在墙头看热闹的都因为他这话哈哈笑了起来。
柳芳枝被这话说得也觉得脸上一热,她也觉得自己为了这未出生的大孙子,偏心得有些过头,于是便将邱秀华拉近了些,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这事儿才算过去了。
相对于争,江梨更喜欢挣,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跟别人争,不如自己去挣,所以整个分家的过程中,除了这一个小水花,之后就是很顺利的就下来了。
自从两个孩子都结婚后,挣来的钱柳芳枝都让他们自个儿留着,多少给她几个子的打酱油钱就行,那时候她手里确实没啥钱,也就自从江梨办那补习班赚了钱后日常给她一点,她现在手里也算攥了不少钱。
但江梨既然没提这事儿,那这钱就是她自个儿的。
上午分完家后,刚吃过晌午饭,邱秀华就等不及了似的,招呼着贺严寒开始往她们家里搬东西。
隔壁大妞听到动静,特意放下手上的活儿来找江梨唠嗑。
江梨心善,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可看得太多了,就算这东西一件件的都分好了,你也得坐这儿盯着,难保有些人不会浑水摸鱼。
上午分家那会儿她也是趴在墙头上看了全程的,邱秀华那爱占小便宜的嘴脸,她是真的看不惯,肚子揣了娃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未免高兴得也太早了点。
还有柳芳枝,亏她之前还觉得柳芳枝这个婆婆对江梨还不错,和着说到底为的还是大孙子,分家那会儿她简直把偏心俩字都写在了脸上。
大妞一边磕着南瓜子,一边打量着江梨的肚子,就差满脑子配个问号了,她碰了碰江梨胳膊,凑过去小声问道:“江梨,你说你这嫁过来也大半年了,这肚子咋就没动静呢?”
大妞说着眯着眼又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得出结论,“你俩这看着也不像是有啥问题啊,怎么就……”
江梨不太想跟她聊这些过于隐私的事情,但又不想让她误会她或者贺严冬身体有毛病,便胡乱回了句说现在忙,不想要。
大妞愣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后,忍不住惊呼道:“就是说,你们每次都用那个……”
江梨不轻不重的朝着她拍打了两下,提醒她小声点。
大妞对此倒不以为意,当年知青下乡那会儿,她们这些婆子媳妇儿的当着城里下来的男知青的面都敢开黄腔。
不过这会儿总归是怕江梨害羞,她还是放低了声音,用气音问道:“那玩意儿当真好用?戴着不会不舒服吗?”
“我不知道。”江梨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大妞本来还想接着问,但瞧着江梨那一脸难为情的样子,便只好作罢了。
不过她倒是在心里自个儿琢磨了一番,毕竟隔着一层东西,肯定不会是太舒服的。
等邱秀华搬完东西,这偌大一个家确实跟空了没两样,江梨连屋子都没来得及打扫,就让贺严冬带着她去公社那边的供销社买东西去了,不然她们今晚怕是连饭都做不了,邱秀华还真不客气的把锅碗瓢盆啥的都搬走了。
回到家后,大妞还在琢磨下午江梨说那事儿,说实话,她是真的有些好奇了,正琢磨着晚上要不要把俩娃赶去隔壁住一晚,她和她家男人也试试。
主要是她现在已经有俩娃了,实在是不想再生了,要是这玩意儿真的好用,那确实是方便太多了。
入夜,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的沙沙声。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暗搓搓的折腾了许久,而后有些不耐烦道:“这玩意儿到底该咋弄啊?怎么就戴不上呢?”
大妞小声道:“前几年宣传计划生育那会儿,不是专门发了个册子吗?你没看?”
“我又不识字,看那玩意儿干啥。”男人继续道:“你会戴?”
大妞摇摇头,“我也不会,算了,直接来吧。”
屋内瞬间便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大妞:“改明儿你去问问冬子这玩意儿该咋用。”
男人有些意外道:“冬子还喜欢用这玩意儿?”怪麻烦的,应该也不会太舒服。
大妞说:“嗯,听江梨说她们是因为暂时不想要孩子,就用这个。”
说完她又嘱咐道:“这事儿你可别出去跟别人瞎说,要是不小心传到柳芳枝耳朵里,那江梨怕是吃不了好果子。”
男人应道:“晓得晓得,再说了,这事儿我跟别人也说不着啊!”
……
邱秀华这边只盖了三间砖瓦房,房子坐北朝南,有一间堂屋,然后就是东厢房和西厢房,她和贺严寒住在西厢房,东厢房从中间隔开,后面住着柳芳枝,前面则垒了灶台,又糊了烟洞,算是伙房。
院子不大,还没来得及修院墙,只在东边盖了个小窝棚,算是农具间,那三只老母鸡如今就养在这小小的农具间里,据说,这样做是因为家里没院墙,邱秀华怕这鸡被人给偷了,所以才特意养在这里面的。
除此之外,与之相对的西南角孤零零的还立着一间厕所,很是简陋,仿佛风一吹就要倒。
总之,现在看来这院子里的一切都和这三间豪华的砖瓦房显得十分不搭。
不过这屋内却是被邱秀华分家得来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完全不像是刚刚才搬进来的新房子,就这她还因为没分到那张八仙桌而不高兴呢。
她也不是非要那张八仙桌不可,她就是不服气,为了分这个家,她们花钱盖了新房子,又费劲巴拉的搬出来,那江梨啥都没做,就白白得了那么几间房子,她今天要不舔着脸多要东西,那她才是亏大了。
反正柳芳枝今个儿凑到她耳边亲口跟她说了,明天就去找人给她打个一模一样的,那她可就等着了。
至于江梨那边,她倒是有些感谢邱秀华帮她把屋子里那些东西都给搬空了,很早之前,她就对这几间屋子里的一些摆设觉得不太满意,但又顾忌着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也就没去折腾,现在刚好给了她一个重新规划填满自己的家的机会。
分家后没过几天,县里农信社的工作人员就带着评估小组来了,量了房子又量了地,估计是提前得了陈主任的交待,临走时透露说,基本没什么问题了,等着上头批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