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都是勤快的,就连才刚三岁的陆朝阳和陆朝光平常跑出去也不是瞎玩,还会去挖蚯蚓等虫子喂家里的鸡。
陆朝前六岁多就负责放鸭子,陆东杰一回家就去放牛,在山上还带着书看。
一家子从早忙到晚,哪怕没有陆东升去做生意,以后也不会再这么穷下去。
为啥他们欠两百块别人不急着催,也是看到他们是多拼。
就算没打算要回来,帮了一家争气的也比帮了一家烂泥扶不上墙的舒心,指不定以后风水轮流转呢。
当初陆家能供陆夏读书,也是有些家底的,那都是他们勤快挣来的。后来一直出事,才变穷的。
两家人之前都不怎么来往了,任招娣现在来这么一出,陆国强不得不多想。
不是他们对自家多瞧得上,而是很清楚那家人无利不起早,办一件事都谋划到后面三四五步的。
陆夏看了一眼陆国强,觉得父亲的形象更加清晰了。
在记忆里,父亲的形象勤劳又沉默,总是默默地把事给做了。
虽是家里的顶梁柱,很多时候都听妻子的安排。
陆夏以为他是个黄牛型好脾气的人,现在看来也是有想法有脾气的。
陆东丰道:“今年不再混在一块记工分干活了,自家产多少吃多少。他们一家都是偷奸耍滑的,往年他们仗着女婿是记分员,没干多少活工分却不低,所以日子才好过的。
你们没看到他们地里伺候得乱七八糟的,今年收成肯定不行,交了粮之后根本不够自家吃的。”
这么多年习惯了偷懒,怎么可能就突然勤快起来。
哪怕为了自家,习惯了占便宜的他们,也支棱不起来。
陆东升瞪眼:“这是想跟我们套近乎,回头秋收了让我们帮忙啊?”
陆东杰不可思议:“让人帮忙还这态度?不是找打吗。”
赵桂芬最了解妯娌,“他们家作威作福那么多年,这几年更是特瞧不上咱们,觉得跟我们说话就是给我们脸了。兴许他们还觉得我们没眼色,不领他们的情。”
任招娣还真是这么想的,一回到家就发火骂了小陆家一个下午,直把自己的嗓子都给骂哑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他们现在还把那被休回家的闺女当宝呢!有人要他们就该感谢老天爷了,还拿乔起来的,他们配吗!”
“还有陆夏至那个死丫头,竟然敢威胁我!活该她被离婚,活该她生女儿,烂脓疮的贱人,下地狱的货色,就该吊死了,丢人现眼的玩意,怎么好意思还活着!”
陆国盛抽着旱烟,蹲在墙角一声不吭。
“他爸,你说句话啊,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家被那一家子压在下面啊?你没看他们嚣张的那样,女儿都离婚了,竟然还抖起来了,真是看着太让人窝火了。”
陆国盛跟陆国强是双生子,刚生下来几乎一模一样,可现在随着年纪增长,每个人境遇不同,现在顶多有五六分相似。
陆国盛虽是哥哥,瞧着比陆国强更年轻,脸也更白,身板更正,不像陆国强一看就是个在地里辛勤劳作的庄稼汉子,换一套衣服说他是干部都有人信。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又不计工分,女婿也没法在这上头做文章。”
以前计工分的时候,也不能太过胡来,顶多让他们干轻省的活,拿高工分罢了。
要是胡乱扣别人的工分,那肯定是要干起来的。
陆国强一家瞧着闷不吭声,实际上也是狠角色,在村子里人缘又好,根本拿捏不了。
“我那边都说好了,谁知道陆夏至那丫头竟然会不同意。我就没见过离婚的女人这么硬气的,还把自己当黄花大闺女呢。”
任招娣想着把要把拿到的媒人钱还回去,她就心疼得很。
觉得陆夏至脑子被门夹了,才会错过这么好的姻缘。
“她在县里找到了工作,又不用回娘家讨嫌,我那弟弟弟妹最是贼得很,知道是一棵摇钱树,可不得捧着。嫁出去只能拿一次钱,而且二婚的闺女彩礼钱没几个子。”
陆国盛用自己想法揣摩陆国强的心思。
“要是不出嫁,她赚的钱会一直拿回娘家,这笔账这一家子算得清楚着呢。”
任招娣撇撇嘴:“没想到这么个赔钱货,离婚了还有这能耐。你说会不会是你那弟弟跟那家人谈的条件,同意离婚但是得给找份工作?”
“这事还真说不定,否则一个丫头能开什么辅导班。”
“我瞧准是这样,我那妯娌心思最多,他们家从来不做亏本买卖。那个高家条件这么好,他们怎么可能就同意离婚了。别看之前装那样,肯定早就知道了。”
城里结婚是领了证的,离婚也得两个人同意,要是一方不同意,哪里有这么好离的。
陆夏至这么干脆地就离婚了,没拿点好处任招娣是不信的。
那可是干部的儿子,自己也是捧铁饭碗的。不管她平时怎么说不好,实际上心里不知道多羡慕。
要是自己女儿能嫁给这样的人家,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结了婚就是套牢了,就算赖也得赖着不能离。
夫妻俩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觉得那对夫妻最是奸猾,害他们跟傻子一样看了半天笑话,原来他们才是那个大笑话。
这么想之后,任招娣更不觉得是自己言语有问题,才招来一通骂。
她反而怪赵桂芬是个奸的,太会装模作样了,把她都给忽悠了,才让她好心当成恶意。
陆国盛两口子得知陆国强在村子里扬言要跟他们一家断绝关系,以后别把他们说到一起,心中暗恨的同时更认定了心中的猜想。
任招娣狠狠地朝着小陆家的方向啐了一口浓痰个,“啐!做了□□还要立牌坊,什么便宜都让他们给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