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衡将她按在榻上,低头抵着董灵鹫的肩膀, 沉沉地吸了口气,然后才稍微松开, 双手撑着她腰身的两侧,抬眼看她。
董灵鹫微微一笑,像平常那样伸手摸他的脸、抚摸他的发鬓, 轻声:“为难你了?”
岂止为难,郑玉衡在心里满腹控诉, 酝酿了好一会儿, 到了口中,却只憋出来一句:“……还好。”
可这两个字也是压抑着、隐忍着的,带着些许变了调的沙哑, 分明清越温文的男声, 都渡上一层令人耳朵发痒的欲望牵引。
董灵鹫抬起手, 两指搭在他的腰带上,只是轻轻一碰,这条带子乖顺地伏在她手中,随之而坠下的绸缎软软地落在董灵鹫指间。
她道:“我只是看看。”
郑玉衡喉结微动,努力保持着最后一点儿岌岌可危的矜持:“臣知道……”
董灵鹫折了折垂坠下来的月白丝绸,仔细给他看了几眼,道:“倒也没破皮,怎么就这么娇气了?”
郑玉衡脊背一僵,小声道:“您不长这个,不知道涨起来是很疼的。”
董灵鹫亲了亲他的脸颊,安慰道:“不逗弄你了,我给你解下来。”
她探手,郑玉衡却躲了下。他对董灵鹫的手指既渴望,又生出一种能操控他身躯和欲念的隐隐恐惧,所以才这么轻微地别扭了一下。
郑玉衡道:“我……我自己来。”
董灵鹫默许了。
她支着下颔,面不改色地端详着他坐到榻边,衣衫不整,额角微汗,红着耳朵解开绳结上的铃铛,这小铃铛虽然小,但挂在红线上,线条又勒进脆弱的表层里面,所以很是费力。
等郑玉衡解下铃铛和绳结后,他已出了一身冷汗,手头的事一停,才觉察出董灵鹫的视线一直停住不动,正从容而温和地审视端详着他。
她长久的凝视,带着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郑玉衡整理衣衫,遮住不堪流露之处,凑过去讨她的亲昵。
小郑太医的眼睫还湿着,润泽地黏连起来,一簇一簇,格外显眼。他讨亲时会半闭起眼,墨黑的瞳仁挡在眼睫下,虔诚又依依不舍地贴着她的唇,蹭她的脸和脖颈。就像是小动物一样。
董灵鹫怎么能不宠爱他?她伸手回抱,柔和地亲了亲他,说:“还痛吗?”
郑玉衡低声道:“您在这儿……臣怎么能放松。”
董灵鹫挑了下眉:“原来是怪我离得近,既如此,哀家这就——”
话没说完,郑玉衡早就扯着她的袖子又拥过来,用柔软的唇堵住她的嘴,把她抱得紧紧的:“不怪你,不怪檀娘,我错了。”
董灵鹫安抚地摸着他的背,而后又亲手给他整理衣衫,说:“就这一次,不闹你了,好好过年要紧。”
郑玉衡听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高兴和松一口气,而是想——要是他没能满足太后娘娘,她去找别的年轻郎君怎么办?这世上没有底线的人可多了,董灵鹫要是碰见那些惯会献媚、别有所图的人,被对方骗了怎么办?
他如此想着,到没意识到自己在孟诚眼里其实也跟这个形象相差无几,只是暂时取得了跟小皇帝从容相对的缓冲期而已。
他思索着说:“……要是您想的话,也要跟我说,说不定我就……”
“你就?”
郑玉衡说不下去,他这个人到了没有办法、或是没有脸面再回话的时候,就会用行动示意。
董灵鹫等了等,见郑玉衡闭口不言,反而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放到衣襟上……这衣襟经过此前那么多的“劫难”,已经让揉得全是褶皱,层次混乱,松懈地向外敞着。
他将她的手按在胸口,偏头蹭她,轻轻地补充:“我就什么都听您的了。”
……
孟诚回归元宫的路上,没有单独乘轿,而是跟王婉柔共乘。
在华盖仪仗撑起后,孟诚伸手扶着王婉柔坐到身边,而后握住她的手,一直默默沉思,没怎么说话。
王婉柔也不打搅他,而是由着他的手搭在腕上。等离开慈宁宫很远后,孟诚才思索无果,不解地道:“郑玉衡今日吃错了药?”
皇后拿着醒神的香囊,解开香囊的一端,放在面前嗅了嗅,闻言道:“郑太医不是跟陛下很和睦的吗?”
孟诚抵着下颔,搭在她腕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就是和睦才吃错了药。他在朕面前少有不张牙舞爪的时候……要不是前些时日母后因魏侍郎的事病了一场,让朕鉴了鉴他的心,否则此人早就被轰出宫去了。”
王婉柔心道,要是母后不曾允准,你怎会有轰走他的时候?但她看破不说破,放下香囊,低头打理身上的腰饰和璎珞。
“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孟诚咨询道,“这人真的可信吗?”
“阿弥陀佛。”皇后双手合十,语调轻柔地念了句佛号,打趣道:“妾又不是他的肚里蛔虫,怎么知道这样的事?陛下这些日子不曾寻衅为难,不是早就感觉到郑太医的真心究竟是什么样儿了吗?”
孟诚沉默片刻,先是有点儿被说服了。他这几次虽然脸上不高兴,但也都是心里的那点儿意难平作祟,虽然介意,但为了太后计议,倒也没有眼里完全容不下他的意思。
小皇帝刚想到这儿,忽而又反应过来:“姐姐什么时候向着他了?什么叫我寻衅,我为难?”
王婉柔轻轻掩唇笑了笑,放下手,目视前方道:“没这回事。”
“怎么没这回事儿?这不说清楚,朕又要烦恼好几日了。”孟诚一边道,一边扯着她的袖子,把皇后的身子转过来,他倏地靠近逼压过去,剑眉星目,搂住她的腰按在怀里,“可是母后跟姐姐说什么了吗?她是不是这个意思?觉得朕无理取闹,觉得朕不够成……”
“哎呀没有……陛下,哎,没……”王婉柔被他箍着腰,动也动不得,只好说,“我早就说婆母格外中意他,你偏不信,还不叫我说。陛下是孤家寡人,是九五之尊,妾说的话都是耳旁风,不中用、不中听。”
孟诚皱起眉,恍惚记起一年前她就粗略地提过这事,他一拍大腿,可谓是痛心不已,可惜为时已晚。
“轿子要晃了,你快坐回去。”
孟诚松开她坐到原处,垂头丧气地待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以后,请皇后直言进谏,朕是不会生气的。”
王婉柔掸了掸衣袖,没看他,端着架子说:“陛下是孩子脾气,晴一阵雨一阵,妾不敢。”
“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