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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2 / 2)

太后 道玄 7377 字 2022-07-28

子骞是他的字。骞,意为“腾飞”、“高举”,但同时,也意味着“缺憾”、“亏损”。

他跟这个字分别已久。

这是他的隐痛,能够亲昵唤他这个名字的人,大多到了地下。昔日之友朋视他如贼寇、如爪牙,如除之而后快的夜叉猛兽。

但这也是他获罪前最后的清白,拥有这个字的最初几年,值得被怀想和纪念。

他感觉到,孟摘月一点点地埋在他肩膀上,声音带着一种坚决又纯真的笑意。

“连坐之刑,实为酷刑。”她道,“有我在,像你这样受苦的人,会越来越少的。你要相信本宫,本公主什么都做得成。”

他立在雪中许久。

当孟摘月以为许祥不信的时候,听见一句 。

“我相信殿下。”

作者有话说:

骞(qian)。应该是常用字,但乍一拎出来就容易卡壳,注个音。

公主府小太监:因为没有眼力劲儿一天被骂好几次qaq

第67章

户部仓部司被关进内狱的官员, 在案子审结之前,就由六科内的几位大人联合上书, 从内狱转移到了刑部大狱。

他们对于许祥这个人的底线, 充满了忌惮与怀疑,在三天内连上了六道折子,最后联合上书,折子实在无法留中后, 小皇帝请示董灵鹫后, 最终批准由刑部的人带走这些官员。

但自从刑部将人缉走之后, 京中两卫里的麒麟卫就分出一拨人手, 奉命“保护安全”, 进行严密的警备,以防有人的手借此机会伸出来。

与之对应的则是——御前掌印太监,陪伴圣上一同长大的商大伴商恺, 身披“侵占田地、借权贪污”一案,被孟诚一道圣旨关入内狱, 但却言明,务必详细问清,不可刑杀, 并专程警告了许祥,要他拿出详实的罪状。

许祥领旨亲审。

惠宁二年冬月末, 连着下了几日的小雪, 落雪纷繁,缓慢地积了半尺厚。

慈宁宫门庭之前,来来去去的, 大约有几十人扫雪清路, 修剪梅枝, 内侍、宫人,一面为这连日的雪接连忙碌,一面又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聊着年关将近的事儿。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越冷,这股冷意就带着相同程度的期待感慢慢临近,对于每日忙碌上值的宫人们来说,那是领赏赐、按祖例休息的大好佳节。

太后娘娘从不吝啬封赏,虽然不至于大举赏赐到豪奢浪费的地步,但也没有耽误过宫中人过年,而且她喜静,偶尔热闹起来,也是宫妃们来讨她的喜欢,一般来说,殿内真正大举用人的时候并不多。

而郑玉衡,也做回了几日纯粹的太医。

他得到时间休息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这几天董灵鹫有没有好好喝药、好好休息的事。

他不在时,崔灵等人虽然需要经营的事情不少,但多少都有点松懈下来。乍一回话,俱都有些面露犹豫,说:“娘娘保养身体,十几年如一日,养身的药常喝,除了因议政而推迟的时候外,并没有耽误用药。至于休息安寝……这些事实在不是我们能劝得了的。”

郑玉衡颔首,将几人看顾好的药舀入碗中,道:“我知道……她总是不能随心所欲,一开始理政就忘了时候。”

他折身把药碗端进殿中,撩起珠帘,见董灵鹫在看这几日留中的折子,瑞雪姑姑从旁侍墨。

郑玉衡一上前,瑞雪便适时退下了半分,将最近的位置让给了他。

郑玉衡明显感觉到这一点宽容的退后,他低声道了句谢,然后将药碗放下,从旁接过了研墨的活儿,想等药晾得凉一些再叫她。

董灵鹫最初没发觉,提笔蘸墨时不经意地一扫,望见他持着墨块、白皙如玉的手,这双手骨节宽阔、而又修长似竹,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很有钻研到底的意味。

她目光停了停,不由得稍微欣赏片刻,而后提醒:“袖子。”

郑玉衡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袖口内侧垂落下来的梅花绣纹,将上面任何一丝褶皱都打理平整,将自己尽力营造得端方、正直。

董灵鹫看着他道:“昨夜怎么回暖阁去睡了?”

郑玉衡动作一顿,神情有些受伤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免受祸国的罪名。”

而且就算被她故意教养过,被迫承认自己的渴望和念头,对方也总是稍微品尝一下就罢休,放着他一个人神思恍惚、难以满足。这让郑玉衡羞愧,也让他深深地感觉到一股“空虚不满”。

他隐约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新婚燕尔时被抛弃家中的新妇,董灵鹫总是撩/拨得他面红耳赤、情动万分,然后再冷飕飕地抽身退去——毫不客气地说,这就好像短暂地疼爱了他一下。

董灵鹫假装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说什么?”

郑玉衡道:“好久没回来,不认路。”

董灵鹫道:“你方才是这么说的吗?”

郑玉衡默了几息,咬定:“就是这么说的。”

她弯起眼睛,唇边含着笑意,道:“不认路怎么办?让哀家再教你一遍,怎么进入内殿侍奉,怎么侍候更衣、叠被铺床?”

郑玉衡耳根发烫,说:“请娘娘指教。”

“还是算了,那太麻烦。”董灵鹫笑眯眯地道,“只要半夜没有哪只猫嚎春,往哀家的寝殿里钻,就让瑞雪她们侍候也是一样的。”

李瑞雪适时道:“娘娘,如今是严冬,还没有猫叫春呢。”

董灵鹫道:“是么?我以为有呢,或许有些就是冬日里闹腾得早,虽然吵,但很可爱,其实也不妨养一只的。”

郑玉衡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掩饰般地轻咳,整个耳朵都是红的,眼帘低垂,开口提醒她:“您该喝药了。”

董灵鹫晾干了纸上的墨,随手将这本折子扔到他怀里,端起药碗,不疾不徐地吹了吹,随后道:“你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