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思心中叹气, 面上还是温柔道:“世叔,江州洪灾应该很严重了吧?现下除了安陵,其他地方都或多或少受了灾,世叔应该很愁吧?毕竟朝廷那边刚为临州拨了赈灾银,怕是拿不出钱给世叔救灾了。”
吴英翻灾情简报的手顿住,面上轻松的神情一滞,随即很快掩饰了过去,轻叹道:“是啊,朝廷拿不出钱,我这个江州知府当得可谓是艰难至极。”
顾言思坐直了些,道:“世叔,你应该知道,只要时间足够,我们总能寻到血竭。只是现下沈大人危在旦夕,所以我们才不得已求到您这儿的。”
“听闻世叔一向爱民如子,如今百姓遭难,世叔更是夙夜忧叹难眠。天灾无情啊,凡人之力过于渺小,官府能做的事无非就是在钱银上补足一二,以慰民心。”
顾言思将手搭在椅上,轻声慢语。吴英出身氏族,原本家底不错。为官虽比不得海瑞、于成龙之流,但因着他欲求长生,想在百姓中博得声名,从未做过伤害百姓之事,行事颇为公正,时不时还自掏家底给贫苦百姓。
不过这些年来,他在追求长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家底已经被败得差不多了。现在江州灾情,民众皆盼着他这个知府能救他们。可惜吴英手中无钱,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州无钱,朝廷不拨款,吴英就得另想他法。但他很重自己的名声,若是有人给钱,那也得从他这里过,名得给他才行。
顾言思和沈烬之在吴英眼中,一个是满门被灭的孤女,一个是在京都连私宅都没有的新官,自然是没钱的,不值得他给出花了大价钱的血竭。
吴英眯了眯眼,又叹一口气道:“可惜现下官府连钱银补足都做不到了,百姓实在苦啊!”
“若世叔能解决此事,怕是江州百姓从此要为师叔立长生祠了。”
“唉,若能帮到百姓一二,自然是极好的,也不求那些了。”
顾言思心中嗤笑,提到长生祠这老家伙眼睛都亮了,还不求这些。
顾言思不再兜圈子了,直言道:“世叔,你觉得江州此次灾情需要多少银两才能缓解?”
吴英微垂着眼皮,眼中精芒毕露,上下打量了顾言思一瞬后,吐出一个数:“白银三百万两。”
顾言思差点被这狮子大开口的数字无语到撑不住脸上的表情。临州旱灾说起来不比江州洪灾轻,朝廷也不过拨了二十万两。吴英开口就要三百万两,但凡时间够,三百万两够买上百块血竭了。
“三百万两,世叔说笑了,现今国库守三年差不多也就这个数了,临州不过拨银二十万便能缓过来了。”
吴英面色沉重道:“不一样,临州乃是旱灾,这一下雨便能缓解过来了,我江州可是闹水,即便水退了,还有疫病和房屋修补呢。”
顾言思突然有点后悔没让他叫人上茶了,有茶至少可以借喝茶的借口掩饰一下想骂人的表情。
她轻笑两声:“世叔真是欺负言思见识少,罢了,既然世叔开价,言思便还一个价吧,四十万两,侄女觉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