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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还眼EyeforanEye?(2 / 2)

都胜勋拿着刀的手抬了起来,带着歉意微笑着:

“是我擅自主张,抱歉了哥。”

下一秒,在裴曦仁被崩溃击溃前,都胜勋握着刀捅了过去——

“胜勋——不要!!!!!!!!!!!!”曦仁惊恐瞪大了眼睛,声带扯破一般尖叫着。

都胜勋手里的刀,捅向了他自己的眼睛。

一道狭长的血线贯穿了都胜勋的左眼,他右手的刀掉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 我… 来替… 曦仁哥…偿还一只眼。”

他的呼吸因可想象的剧痛而艰难且紊乱,断断续续就像装了呼吸机。

但他的语气十分坚定:

“洪社长… 这样… 可以了吗。”

连鹤川派众人也一片哗然。

半张脸肿了的朴珍娜跪在地上拉住了洪社长,打手们瞠目结舌,交头接耳。

裴曦仁挣脱了控制自己的人,猛地抱住了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都胜勋。

“救护车… 救护车!!!求求你们了,快叫救护车——” 裴曦仁觉得声音都不是自己的。

“胜勋… 你都做了什么傻事… 你… 你疯了… ”裴曦仁望着都胜勋脸上的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哥…别哭… … 我没事… …”都胜勋努力维持着能带来安全感的声音,这几乎令裴曦仁心碎。

尖啸的救护车。

呼吸罩里缓慢而凝滞的气流声。

医院里死亡一样的纯白色。

五脏六腑都在尖叫。

耳鸣捶打着鼻腔。

鼻涕在眼眶里飞。

眼球咕嘟咕嘟被吞到胃里。

裴曦仁再次回到了自己9岁那年,因为车祸而失去妈妈的那一刻。

循环往复、没有出口的噩梦。

直到手术室的门关上,灯亮起,裴曦仁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胜勋,你都做了什么啊。

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或许可以想办法再拖延一下… …

或许有办法向在渊哥发出求助信号… …

裴曦仁瘫软在手术室外的等候椅上,感觉灵魂都抽离了身体。

直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

“曦仁?”

裴曦仁抬头,从已经哭肿模糊的视线中捕捉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在渊哥… 你怎么才来啊…” 委屈的不得了的声音。

裴曦仁把脑袋埋进林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里。

一下子又回到了12岁时刚被在渊哥从圣心福利院领养的时候。

在在渊哥面前可以做个不管不顾、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孩子。

“我来晚了… 对不起…曦仁… ”在渊哥轻拍着裴曦仁哭得一抽一抽的后背。

“怎么办… 万一… …胜勋他看不见了呢…万一… 他死了呢… …”裴曦仁说出了最可怕的后果。

“不会的… 胜勋会好好的出来的… … ”在渊哥的怀抱更紧了。

“在渊哥… 我讨厌帮派生活… … 我讨厌血… 讨厌… …”语无伦次说着不切实际的话。

“曦仁想做什么都可以。依赖我就好。”在渊哥轻声说。

依赖。

刺痛从心脏传来。

从福利院领养12岁自己的在渊哥,在自己的央求下连同10岁的竹马都胜勋一起领养的在渊哥,在自己因车祸失去单亲母亲后成为家人的在渊哥。

带自己逛街的在渊哥,抱着发烧的自己去医院的在渊哥,参加学校家长会的在渊哥,几乎不会拒绝自己任何要求、过分溺爱自己的在渊哥。

优雅温柔,风度翩翩,坐在办公桌后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在渊哥;与自己对视时微笑着,眼角的褶皱都显得很性感的在渊哥。

从青春期起就在梦里与自己接吻的在渊哥。

导致自己床上作风随意的始作俑者,绝望无果的初恋,单相思对象,在渊哥。

都怪他啊。

心里一个细小的声音尖刻指责着。

一直以来,自己都像个没长大、不成熟的家伙——都怪在渊哥。

给了自己有关爱情的幻想,又将之狠狠扭曲和玩弄——都怪在渊哥。

没有处理好和鹤川派的合作关系,导致自己和胜勋落到这步田地——都怪在渊哥。

依赖,依赖,依赖。

什么过错都能推到在渊哥身上就好了。

放弃思考真轻松啊,依赖到最后,自己依然是个巨婴一样的漂亮垃圾。

彷佛只要一哭,这苍白的手就什么都垂手可得——别说谎了。

一个深远的寒颤攥住了曦仁的身体。

他缓慢地离开了在渊哥的怀抱。

*** *** ***

漂亮垃圾。

滴答——

胆小鬼。

滴答——

懦夫。

滴答——

巨婴。

滴答——

废物。

滴答——

随着吊针微弱的点滴声,裴曦仁默念着这些词汇,如同咒语。

裴曦仁趴在都胜勋的病床边,半梦半醒,意识游离。

时间成了毫无意义的衡量单位。

“… … 曦仁哥。”胜勋的声音像黑夜中的一道闪电,划开了他混沌的思绪。

手术后的胜勋左眼打着绷带,手上打着点滴,人躺在床上,也不知道麻药散尽了没有。

胜勋的呼吸缓慢而艰难,但他坚持要说话:

“为哥… … 献出一只眼… … 是我心甘情愿。”

“哥… 不要有压力。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就是… 希望… 哥以后… 可以爱惜自己的身体…”

“如果… 哥真的…那么… … 喜欢… 做爱,我… 也… 可以… 满足哥… ”

“不要… … 再去找别人了。”

“曦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