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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1 / 2)

晨练的时候陛下还心事重重,似乎在思索什么,教他也很敷衍,给把剑,让他随便舞,这会陛下脸色很柔和,眼睛亮的像星星。

祁衍早上在想军中的事,对连横敷衍,这会子有点过意不去,遂拍拍他的头,安慰,“明早朕教你几招真功夫。”

连横“呜呼”一声在椅子上跳起来,他练了大半个月的基本功,终于可以学真本事了。

两个男人只顾着高兴,都没发现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连棠蹙眉,“你们在一起不是看书?”

连横面色一僵,赶紧闭了口。

祁衍对上连棠愤怒的目光,温声解释,“练剑可以强身健体,耽误不了学业。”

皇帝帮着说话,连横也壮了胆,附和道:“对呀,我听老师说,最近京城可能不太平,学点武功防身总是好的。”

连棠心里警惕,东阴先生是祁衍的智囊团之一,他说京城不太平,难道说上一世那场谋反这一世还会发生?

她望着祁衍,面色肃然,“江左军是不是北上了?”

这世上,除了江左军在背后支持,没人敢挑战祁衍的王师。

祁衍点点头,郑重道:“不日就会兵临城下。”

他心里讶异连棠的敏锐,单凭一句京城不太平竟然能联想到江左军北上,这是他的核心智囊团才知道的机密。

他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

连棠脸色发白,她知道接下来在京城会上演一场残酷的厮杀,看来祁衍早有预料,提前来温泉行宫,让后宫的人避免直面屠杀。

连棠虽是武将的后代,却比谁都害怕战争。

她记得六年前,在北关,他的父亲好像预料到接下来的恶战,奔赴战场前,提前让母亲带着她和不到三岁的弟弟回京,那场战争以大齐的胜利告终,她的父亲却没有回来。

战争意味是流血,死人。

祁衍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悄悄抓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棠棠,不要害怕,相信朕。”

连棠点点头,她自然是相信祁衍的,上一世这场战争就完全操纵在他手中,此战过后,再无江左军,青州梁家百年的基业,销毁殆尽。

但这一世又有点不同,她没有和祁麟成婚,梁家的谋逆缺少一个显眼的幌子。

她突然反握着祁衍的手,慎重其事道:“请陛下一定要注意祁麟,青州梁家不管私下如何,脸上的遮羞布还是要的,他们这次出师一定有名,不会轻易让自己戴上造反的帽子。”

祁衍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了,“江左军拥戴祁麟登基这种可能,我们也在密切监视中,只是目前还没发现明显迹象。”

连棠略一踌躇,“或许您可以从祁芸那边入手。”

她答应过祁芸不把她的事告诉祁衍,但关系到你死我活的征战,她必须提醒祁衍,以祁衍暗哨的无孔不入,应该很快能看到问题。

祁衍闻言,瞳孔一缩,看着她,若有所思。

*

翌日,祁芸又来见连棠,期期艾艾道:“我记得小时候每年冬天都要和父亲随先帝来温泉山庄,父亲会在前山的桃树下埋一坛子桃花酿,说等到我及笄的时候挖出来喝。”

连棠惊觉,“明日是你十五岁的生辰?”

祁芸点头,声音里难掩悲凉,“别的女孩都有及笄宴,可是我无父无母,太后最近心烦,早都忘了我何时及笄。”

她一句无父无母,让连棠心里很不适,且不说奉贤太妃还在世,就说祁衍,无论如何,名义上也是她的父亲,她和祁麟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全败祁衍所赐,可是在她心里,压根就没有把他当父亲。

连棠不知道祁芸在梁渊的反叛大业中扮演什么角色,选择梁渊,她已经选择站在祁衍的对立面。

祁芸顿声后见连棠没有接话,只好自己又道:“我想把父亲当年为我埋的酒挖出来,也算是有人惦念我的及笄,棠棠,你陪我去好不好,我想自己去,又怕梁渊拉着我在外面做那种事。”

连棠终于知道祁芸今日来的目的,她淡淡道:“挖酒而已,何须你亲自去,请宫人去挖不就好了。”

祁芸摇头,“不行,我不记得具体埋在哪里,给宫人说不清楚,只能自己凭感觉去找。”

连棠默然少许,道:“你等我换个衣裳。”

仁硕先太子当年埋桃花酿的地方并不难找,就在祁衍和臣子们日常狩猎的山林里,一颗古树下,旁边还有一个小木屋。

连棠命随身的侍卫在古树边下铲,很快就挖出了几个酒坛子。

祁芸眼睛晶亮,“这就是当年我和父亲在这里埋的桃花酿。”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中的帕子擦去酒坛上的浮灰,解开麻绳,直接打开了酒坛,香味扑鼻。

祁芸转脸对贴身婢女道:“把酒杯拿过来。”

连棠轻笑,“你连酒杯都提前准备好了?”

祁芸顿了一下,讪讪,“我迫不及待想与你分享父亲酿的酒,这个桃花酿,是女子喝的甜酒,不醉人。”

说着话,宫婢拿过来两个红色的玛瑙杯,两个杯子长得一模一样,分不出彼此。

祁芸亲自抱起酒坛子,往杯子里倒满酒,而后谨慎的把其中一杯递给连棠,自己取了另一杯,“棠棠,谢谢你陪我找到父亲埋的酒,我先敬你一杯。”

连棠看了一眼杯壁,伸手把两杯酒同时从祁芸手里接过来,放到草地上,道:“人都说父母之爱子为其计深远,今天看到这酒,我就能想到奉贤先太子生前多么疼你,喝他酿的酒之前,咱们先对着这颗古木拜一拜,就算是拜先太子了。”

祁芸被她说的热泪盈眶,想到父亲还活着时,他们一家人在东宫的好日子,她哽声,“好。”

酒放在前面,两个人齐齐转身,宽袖常服铺在草地上,交叠在一起,连着磕了三个头,两人才作罢,而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连棠点头,“果然是父亲为女儿准备的及笄酒,很甜。”

祁芸脸色有一点张徨的白,又有一丝轻松,她指指身后的小木屋,“我们去那里看看吧,我小时候还在里面睡午觉呢。”

连棠无所谓,左右今天就是来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