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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2)

她谁啊。

连棠犯得着跟他解释么,她烦躁的推开面前的果盘。

那果盘实在是不小,又重,林端手下一虚,盘子差点脱手,他趔趄着向前跨了两步,连果带盘的收在怀里,脑袋却“砰”的一声,撞在前面的书架上。

“嘶——”他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闹什么?”祁衍换上小立领的盘龙常服,转过书架,走过来,入目就是小姑娘泫然欲泣的模样。

连棠眼尾绯红,双瞳水盈盈的,她屏息,把随时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一点点逼回去,懂事的样子分外惹人心疼。

林瑞指着连棠,咬牙道:“陛下,这丫头,偷懒还偷吃,太可恶了。”

祁衍蹙眉,冷声问,“你做了什么?”

林瑞指着连棠手里凌乱的宣纸,“她,不做正事,偷偷誊抄书阁私藏的书稿,居心叵测啊。”

林瑞的父亲当年是元宁帝麾下第一大将,他几乎是在祁衍的军帐中长大,面对皇帝自然比别人多了几许从容。

祁衍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目光向下压了压,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林瑞犹疑一瞬,继而大喇喇道,“我撕了她的手稿。”

空气突然凝结了般,林瑞不自觉放缓了呼吸,觉得今天的皇帝有点陌生。

“那就亲手把它们粘起来。”祁衍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威压,不容置喙。

林瑞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半晌才回过神来。

祁衍走后,连棠坐在竹簟努力拼凑手稿,林瑞吊着眼梢打量她半晌,俯下身子,悄声问,“他为什么帮你?”

连棠懒得理他。

林瑞也不在乎,又瞄了一眼樱桃果盘,继续压着嗓子道:“我以前在书阁可从未见过水果,更何况是这么娇贵的樱桃。”

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你俩什么关系?”

“唰啦”一声,连棠掷下手里的宣纸,往他面前一推,“别忘了陛下的命令。”

说完,起身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隐身到书架后头,连棠顿住脚步,脑中正天人交战。

她不知道该不该找元宁帝说清楚。

林瑞虽然没搞清楚缘由就瞎嚷嚷,但有一句话没说错,她确实在中饱私囊。

今日她本该和全盛一起放香囊的,却抽身做自己的事,且不知自己的私心是否触犯了元宁帝的忌讳。

她不知道书阁的书不能誊抄,上一世她做御笔博士的时候,其中的一项差事就是抄书,不过那时抄书是公用,她今日所为却是为个人了。

她理应道歉。

林瑞问她和元宁帝的关系,她没有办法回答,纵然上一世他们的生命有一丝牵连,也改变不了这一世注定陌路。

他是天子,受万人崇拜,而她以后会离开皇宫,安安稳稳的做一个良民,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今她用了点手段留在书阁,又假借为书阁做事的名头,行个人之私,心里有点愧疚。

不管怎么说,元宁帝不曾为难过她,甚至对她还不赖,且听林瑞的意思,书阁的鲜果是专门为她而设,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感受到了这位君王的善意,她...不应该欺瞒他。

至少抄书这件事不能欺瞒。

深吸了一口气,连棠走到元宁帝办公的宽几边,径直跪了下来。

祁衍手里的朱笔一顿,抬眼,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微光闪了一下。

连棠心脏仿佛被牵了一下,倏而开始狂跳,声音仿佛打了结,“臣女有罪...请陛下责罚。”

“唔——”祁衍目光一凝,“何罪?”

连棠垂首敛目,小声道,“臣女不知道书阁的籍卷不能誊移,私下抄了数十页。”

祁衍好奇,“为何抄书?”

连棠垂下的长睫轻颤了两下,她既然决定向皇帝请罪,就没有打算隐瞒目的。

她先俯身叩首,而后一一道来,“臣女家有一幼弟,正值上学的年龄,他对国子监心怀崇意,痴想通过明年春日的院试考核,无奈他入族学年龄晚,根基不稳,臣女之前手抄冯太傅的讲义供他复习,却不想又断了太傅的课程,今日在书架间忙碌的时候,看到几册适合国子监考试的书籍,一时情急,未得陛下恩准,就拿来誊抄,实是错了。”

祁衍瞳孔一亮,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原来她昨日心伤到不来书阁,是因为不能帮弟弟抄冯太傅的讲义。

他以为是因为祁麟...

祁衍正色,“情有可恕,但书阁有书阁的规矩——”

他面容清肃,嗓音低醇淡远:“还是得罚。”

第9章

连棠心里一惊,甫然抬睫,看到元宁帝面色凝肃,半敛的长眸里仿佛沉了寒冰,让人不敢直视。

她惶然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