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挺是前车之鉴,吃了一场败仗回去之后里外不是人,自己做了这样一件本想露脸却露屁股的蠢事儿,估计回去之后也是里外不是人。
而且朝廷里面龙争虎斗,自己有这样班上钉钉的蠢事儿,肯定被人家攻击,恐怕这一两年之内想要在朝廷里面露头是非常难的了,必定有人要踩着自己的肩膀争一争权利。
石墨对于朝廷里面的争斗洞若明烛,如果周挺输了自己还能顶上来,那么自己输了谁会接替自己的位置呢?绝对不是大狗子兄弟跟随着陛下来南方的这一群人。这群人已经没机会了,两次连续吃败仗,肯定会有本地人不服气。
也就是说来接替自己的肯定是本地人。
石墨知道,自己在走的时候和继任者要好好的沟通一番,把自己前期得到的消息和人家分享才是该做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本地人和外来户之间的争斗,那真的是你死我活,思来想去石墨也只能先把家国放到一边儿,专注于内部的争斗。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在江北齐侯狮子大开口之下,江南国库确实大出血了,并且让江南答应了一件事:将石墨从前线调回。
齐侯这个要求换将的条件遭到的反对最小,江南的百官瞬间通过,而且各个轮番去劝富贵,让石墨回来吧。
劝人的理由五花八门,面对着百官上书,富贵就是想坚持一下,发现自己也有一些力不从心。
在这一瞬间富贵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君权和臣权在争斗的时候,群臣拧成一股绳,皇帝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富贵只能妥协,在天下人都认可,群臣愿意辅佐的时候,皇帝才是皇帝。光是这一次的君臣交锋让富贵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皇帝的位置坐的是不稳的。
富贵甚至都在想,自己这个位置坐的都不那么稳,换成自己的那群儿子们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让石磨撤兵,大军撤回来,既然达到了对方换将的目的,还避免了某些人染指兵权。并且富贵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和江北一争长短,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先把内部那些不听话的给拔除了。
于是,富贵顺着百官的意思将石墨调了回来,并且没有听那些官员的进谏派某个人去接替石磨,将大军也撤了。富贵给出来的理由是连年征战,劳民伤财,这个时候不若休养生息。
朝廷里面大部分人都赞成休养生息,甚至是觉得和江北恢复民间交往比较重要,江南需要江北的一些货物,江北也需要江南的一些粮食。
而且两方的皇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的说。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齐侯率领着这一次的使团圆满完成任务回到了江北。在齐侯回去的时候与石墨擦肩而过。
两个人虽然没见面,但是两方的队伍距离特别近。江北的官员和齐侯对着江南的大军指指点点点。石墨面对着擦肩而过的使团队伍脸上阴晴不定。
石墨回去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但是好在性命没有什么大碍。本来想要摆脱监察百官的命运,正大光明的出去打几场仗,好歹能让自己的本事显露于人前,可是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这一路上石墨的心情不太好,富贵的心情也不太好,所以当两个人相见之后,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富贵让身边的人退下和石墨重新在花园里散步。
“知道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你顶多是受了点委屈。可是我却有性命之忧。”
富贵说出来的话让石墨大吃一惊。
“您怎么会有性命之忧呢?”
“你出去也没多长时间,经常在朝廷里面,你难道没发现吗?如今这些官员与我离心离德,并非是真心奉我为主。”
石墨就觉得富贵这话说的有点儿太严重,石墨看得非常清楚,有不少人愿意追随富贵的,这些人最起码占朝臣的七成以上,剩下的那将近三成的人确实是有投机的成分,为的也不过是荣华富贵,忠君对于这些人来说也就是一个口号而已。
“您不必这么想,臣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朝廷里面心向您的人还是占多数的。”
“确实是占多数,但是这些人都是一些心思简单的人,容易被人家操纵利用。要不是江北使团,我还发现不了呢。实话跟你说吧,我本来不想你让你回来。这大军都已经开出去了,难道能跟遛狗似的来回遛?
可是齐侯一通大帽子压下来,大道理讲下来,那些主和派反而占了上风。就算是我想要让你再战下去,那些人也不同意。唉!本以为做皇帝能够随心所欲,没想到这皇帝也有诸多的无奈。”
石墨只当是富贵抒发一下心中的郁闷,同时也是劝劝自己。笑了笑:“这次不成,咱们还有下次。咱们只要占据主动就行。”
富贵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出兵的事情,他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清洗百官的事情。
以前富贵年轻的时候看戏,看到未央宫中杀韩信,就很不理解。觉得刘邦两口子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能这样对待功臣?等到这个时候他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觉得这两口子杀的对。
功臣有的时候挺让人佩服的,有的时候也让人觉得是依仗,但是大部分时候对于皇帝来说,都是非常的讨厌。
富贵没有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他看了看石墨,石墨是一个心思正的汉子,这样的人自保有余,但是主动害人却是不会的。
富贵用手拍了拍石墨的肩膀,“兄弟,这件事,无论怎么说是我做哥哥的对不起你,你在前面殚精竭虑,到最后我却不得不把你调回来,不过你放心,出不了三五年,你还能再去征战江北。而且你养的那只小队很有实力,能够逼得江北那边往咱们这里派使者,可见也是将他们逼急了,你回去之后像这样的人可以多训练一些,到时候绝对能派得上大用场。”
石墨就知道这一次谈话完成了,于是告退,剩下富贵一个人在花园里面独自徘徊。
石墨回去之后,还没到家就被周挺的人请走了。
石墨不想跟周挺聊那么多,但是周挺也曾经对江北攻伐过。说起来人家周挺是和林荣对阵过的,比石墨的经验丰富多了,石墨想了想还是赴宴了。
两个人能说的也不过是一些行军布阵之事,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周挺韬光养晦,陪着老婆在家里面养孙子,也不和外人来往,连话都说的少了,好不容易找到石墨,喝了几杯酒,一块儿骂了一回江北的那些将领们。随后石墨就被人扶着晕晕乎乎的回家了。
就在石墨和周挺喝酒的时候,富贵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清理朝堂。
想要清理朝堂非常简单,这些当官的没有几个手中是干净的。只要有人出面状告这些当官的,上面查的时候是一查一个准儿,虽然有官官相护这个说法,但是这些当官的都有政敌,只要皇帝不拉偏架,凡是被人家攀咬的,没有一个能逃脱的了制裁。
富贵想了想这件事如果一旦开始该怎么操作,到他下定主意的时候。整个朝廷注定了要血流成河。
所以石墨回家休息了两天,某一天的早上就听见儿子跟自己说了一件事儿。
“太子的东宫,有一个属官被人家告了,说是强抢民女。现如今外边闹得不像样子,您是不出门不知道,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呢。”
石墨的儿子根本没有说那个官员的名字,但是石墨就知道是谁。石墨私下里监察百官,那些官员有多少狗屁倒灶的事石墨太清楚了。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姓侯的?左边脸颊上带了一个黑痣的。”
“对对对,您认识呀?跟他不熟吧?”
“我们就没有说过话,就因为他在东宫,我特意多看了几眼,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石墨的儿子也没多想,只要是东宫的官员,等于是太子的心腹,将来太子登基之后,这些东宫官员是朝廷里面的中流砥柱,别人多瞅几眼上心一些也是平常之事。
“您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简直是跌宕起伏,特别离奇。出面状告这个官员的是一个老农,他有一个女儿,被侯家的人抢走了,强说这个女孩是自卖自身甘愿入府为奴为婢。这个老农全家找了有四五年了,都没有找到,还以为这女孩已经不在了。前几天侯家的人出门,这个女孩被以前的亲戚看到,才知道这女孩儿进了侯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