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富贵毕竟是外来户,对待当地的大户能称得上态度亲近,但是对当地的百姓一定要拉拢才行,梅娘这个主意不能说很精妙,但也不能说有错。
“这事儿你帮我拿主意吧,你打听哪个戏班子唱的好。咱们把人请过来,不用吝啬银子,让他们捡最好的唱。”
“叫我说不能请一班,最热闹的就是让他们打擂台。我跟大人说,若是越热闹来听的人越多,讨论的人越多,这件事对大人的好处也就最多。”
巫马富贵笑着点头。
梅娘想了想,还是为了试探巫马富贵的心思。把其中一件事拿出来说了:“咱们府上的三姑娘四姑娘,前几天说想要做新衣服。我想着他们小姐妹现在入秋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能穿以前的旧衣服,旧衣服都小了,颜色不鲜亮,也不能给下面的妹妹们穿,要不然弓腰缩背颜色斑驳看上去有些小家子气。所以就问问大人要不要拨一些布料出来,给咱们家的这些姑娘们都做新衣服。”
“这些小事儿不用来跟我说,你拿注意就行了。”
“虽然是小事,但是这里面却不好厚此薄彼,所以我还是要问问您,请您拿个主意的。”说到这里梅娘的表情变得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巫马富贵问道:“咱们家还有两位姑娘在江北呢,若是做了衣服打了钗环,要不要给她们送去?”
梅娘嘴里的这两个姑娘都是嫡出的小姐,一个是秋叶,一个是何夫人肚子里还没生出来的那个。
巫马富贵听了之后心情更加坏了,因为巫马富贵已经想到了秋叶。秋叶不仅是女儿更是敌手。但是拿这件事呵斥梅娘也没什么用,并且一个大老爷们被女儿追着打已经是非常没脸的了,如果又没有勇气敢提这件事儿,那真的是糟烂到了极点。
尽管心里面不痛快,但是巫马富贵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脸色很平静的跟梅娘说:“如今是多事之秋,不知道能不能派人过江去。秋叶那边不好说,但是小女儿尚未出生,我们父女已经分离,我这心里面想想总是不能释怀。你派人把他们姐妹俩的衣服做好,顺便弄一些好的头饰一块送过去吧,若是秋叶收下,那咱们的一份心意也不至于付诸东流,如果秋叶不收,全部留给小女儿吧。”这小女儿将来总有一天能穿的上这些衣服的,对于这个女儿,富贵心里虽然觉得无愧,却有一点点淡淡的遗憾。和目前的境况比起来,这一点遗憾转瞬即逝,了无痕迹。
在巫马富贵看来和江北的联系不能断,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他站了起来,对着梅娘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要在园子里面溜达一会儿。就在他溜达的时候,石磨来了。
巫马富贵问:“事情怎么样了?”
石磨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对那些老兄弟们真的是失望透顶,做坏人都做不好,他们商量的事情一点都不隐秘,这是自己找死还拖累家人。“已经安排好了,若是有人敢行动,咱们这边就能立即安排人取了他们的人头。”
在秋风里两个人商量着杀人的事儿,谁都开心不起来,巫马富贵除了反思自己失败的原因,也在反思自己为什么和这些兄弟们走到了如此一条路上。“去年这个时候咱们是多么得意呀,我从来没有想过咱们有一天能反目成仇,可是刚刚过去一年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真的是造化弄人!”
石磨也觉得是造化弄人,但是石磨觉得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其实不在于巫马富贵身上,巫马富贵的变化让人觉得心惊胆战,但是要是忠心巫马富贵,哪怕是笨一些如石磙这样的憨货,绝对能够保住一条性命。
石磨觉得兄弟们之所以走到今天,分道扬镳甚至是反目成仇,最大的原因在于大家眼光格局不一样。
“他们还以为这是当年咱们在乡下偷鸡摸狗呢。以为跟着老大不能在村子里面混一口吃的,能找到旁边村里面的村霸,跟着人家多少能混点东西。哪怕日后见到了自己村里面的老大,彼此脸上不好看,但是乡里乡亲的,见面含糊一笑这事算是糊弄过去了。岂不知道到了官场战场,不容有一丝的三心二意,这就是你死我活的相争,根本不存在任何的侥幸。”
巫马富贵就觉得石磨这个兄弟真的是聪明绝顶。
心情由此变得明媚了起来。
“你说的对,他们还从来没有从村里面走出来呢。咱们已经出来了,咱们已经看见了大世面,所以咱们不能跟他们绑在一块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权力争斗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不存在左右逢源,不存在长袖善舞。
一旦站错了队,那就是人头落地。一旦开始骑墙,那是百分之百全家人头落地。
在巫马富贵的心里那一群兄弟都已经是死人了。没必要为这群人多考虑,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眼下秋收的事情。
“我本以为这群废物多少能带点粮食回来,没想到让他们出去弄点粮食都弄不回来,罢了罢了,早点把他们的事给办完,回头我亲自带队,咱们先去弄下来两个县城,过了这个冬天再说其他的。”
巫马富贵心里面没说的是:也不知道江北的秋叶如今有什么打算。千万别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啊!
第125章 扩张 二
有句话叫做身怀利器, 必起杀心。
秋天的风从北方吹了过来,早晚的气温已经下降了不少,只有中午那会儿还比较热。作为一个农业大县, 西园县正在经历一年一度最大规模的抢收。这个时候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能闲着的人,连那些调皮捣蛋不懂事的小孩子也被这种紧张的氛围裹挟着不敢在家里面捣蛋。
秋叶更是推了工作来到了外边的田野里,看着满地金黄的庄稼在无数农夫的镰刀下一排一排的倒了下去。这一次的收成关乎着冬天以及下一个春天是否能够安然的度过,秋叶骑在马上,从田间小路以及为了运粮运兵特意修建的官道上疾驰而过。等到秋叶在全县各处查看过了之后进入坞堡, 就看到廖安民已经等着秋叶了。
秋叶来不及喝水, 直接问:“外面有消息?”
“有,北边关口那边传来的消息, 说是有人想要来咱们这里买粮食。”
“不卖。”秋叶是不会把粮食卖掉的,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卖的。
“是北面平阳郡的冯大帅派人来商量的,人化妆成行商, 轻车简从来到咱们坞堡门前,这一路走一路看过来, 知道咱们如今大丰收, 怕是不好推脱。”
“冯大帅?”
秋叶对周边的邻居清楚一些, 去年因为几天几夜的暴雨致使南边那条大江河水暴涨,最终在山阴郡那里冲开了堤坝,将山阴郡上百万的人口逼的背井离乡,也是在去年的秋季, 山阴的流民中,有人振臂一呼天下云集响应, 江北二十四郡, 有十八郡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叛乱, 公开反了朝廷,但是后来朝廷派出不少人和这些叛乱头子接触,暗地里许诺令阿们自治,这些人也不再提反抗朝廷的事儿了,算是相安无事起来。
去年平阳郡虽然没有被洪水淹没,但是因为地理环境是一大片平原,被很多流民进入致使间接受灾。原来的郡守逃跑,几处县令勾结当地乡绅,和其他地方一样,平阳郡也已经成了朝廷不能实际掌握的地区之一。
而冯大帅出身乡绅,家里有良田十几万亩,凭借着家族地位和实力,已经是所谓的“平阳王”了。冯大帅就是平阳郡的叛乱头子,也是目前朝廷“认可”的“郡守”,这人以平阳驻军统帅自称,所以都叫他冯大帅。
这位冯大帅刚刚上位的时候还挺看不起秋叶的,认为秋叶也不过是一介女流而已,同样也看不上长生老母。两处虽为邻居,但是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廖安民也仅仅是从平原郡借道而已,和他们从来不产生什么接触。
尽管秋叶认真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不和外部的那些人有太多的来往。但是对周围的邻居还是了解一些的,冯大帅所控制的平阳郡今年的收成不太好。收成不好的原因无外乎是天灾和人祸。
首先平阳郡因为是平原地带的核心区域,土地非常肥沃,但是却缺少灌溉条件。不像是山阳郡,山阳郡临着大江,总能从大江里面引水灌溉。
缺少水源的平阳郡只能打井,如果是一般的年景打井倒是能缓解一部分干旱,可如今干旱程度一年比一年严重,水井里面也几乎打不出什么水来了,没办法灌溉,连人吃水都成了问题。平阳郡目前濒临崩溃,稍有不慎就会有大量的流民背井离乡,有可能会冲击山阳郡。
冯大帅自己也明白,但是上百万的嘴要吃粮食,到了如今丰收的时节,如果平原郡想要弄粮食,只能向邻居们“购买”。
但是平阳郡又非常倒霉的在卫京郡的南面,卫京是京城,卫京所在的郡就是京兆附近,属于被京城直接管辖的区域。
就算是他冯大帅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把手插到卫京里面。毕竟京城的皇帝虽然在事实上丢掉天下,但是卫京郡里面还有几十万大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卫京郡的土地都是大块大块的被那些勋贵老爷们占了。隔不远都能看见建造的精美的庄园,那都是京城权贵们的田产别院。
冯大帅还不敢去招惹京城里的老爷们,只能把眼光放到其他能招惹的邻居身上。
它的西边是山阴和庆安两个郡,山阴比平阳郡还乱,灾民逃的逃死的死。去年洪水过后,留下的土地有很多还不能种植,今年的收成几乎没有。庆安郡自来就穷的要饭,以往年景比较好的时候庆安的百姓还在冬天扶老携幼的出来讨饭吃呢,所以西边榨不出二两油来。
那么东边呢?东边接壤的有兰封和泰阳两个郡。这两个地方都是好地方,区别是兰封这个地方比较小,因为和卫京接壤,境内山川秀丽,也是京城权贵们的后花园,他们在山中置办产业,每年夏天送家眷来这里避暑。所以兰封这个地方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