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窕走累了,在路灯下的长椅坐下。
她垂眸,点燃支烟,在茫茫夜色里独自出神。
烟雾从唇边缓缓呼出飘散,她眼尾微抬,瞧着指间那半截烟在风里明暗闪着,而后,忽然就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角却渐渐染了些水光。
演太久几乎变成真心实意,时至今日,林窈窕才发现这场表演太过拙劣,他自始至终都知道真相,静静看她勾.引表演,她便成了小丑。
想起曾妄图一边报复,一边也要靳明琛这个人在身边的念头,她此刻恍然觉得,多么荒唐可笑。
真的没劲。
林窈窕吸吸鼻子,抛下贪念,也就瞬间想通了许多事。
她不紧不慢地将烟按在旁边的垃圾桶,捻灭。
感性褪去,留在心头的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绝决。
深夜再回到靳家的那栋房子,林窈窕没再去灵堂,甚至连靳明琛的面也没想再见,她简单拿了证件和必需品,塞进包里,然后快步离开这个生活过太多日子与回忆的地方。
几天后的生日,林窈窕自己窝在车站旁的一家小旅店里过了。
没有蛋糕蜡烛,没有陈娴煮的面,也没靳明琛在身边,更不会再有靳孟岩每年不落的礼物。
小旅店的暖气不足,有些冷,林窈窕拿出手机再开机,刚接收到信号就冒出靳明琛的电话。
可想而知,他这几天到底怎样的不放弃,才能在她开机的第一时间就打进来。
林窈窕手指无意识地握紧,咬着下唇,接通。
“窈窕——”
这一声,恍若隔世。
她闭上眼,直截了当摊开那些隐藏的不堪:“还没被玩够吗。”
她接通电话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靳明琛愣了几秒。
没等他开口,电话这边的她笑出了声,薄凉感一点点上来:“怎么,还真打算爱我白首,和我结婚啊?”
“啧,白痴。”
林窈窕没有犹豫,明晃晃地讽刺,告知他:“知道我为什么勾引你吗,因为我恨你们一家。”
“尤其是你爸靳孟岩。”
“是他害得我家庭不幸福。”
“他是刽子手,而你是他的骄傲,就是为了折磨他,让他悔不当初,所以我才挑了对你下手啊。”
他没说话。
林窈窕喉间干涩,手紧握着电话,听筒里是无尽的沉默。
她仍在把恶毒的想法说给他:“好后悔没早点甩了你,让他看看你是怎么悲伤难过的,最好再一蹶不振,让他发愁却又无计可施。”
隔着电话,她听到他隐忍的屏息,而后,是几乎就要失控的深深呼吸声。
“父债子偿……”
许许多多的情绪已经霸占了他原本着急与温柔的嗓音。
他说出这四个字,忽然就笑了,嘲讽地问她:“是吗?”
林窈窕闭着眼,几乎没有犹豫,快刀斩乱麻。
“是。”
她说完,还杀人诛心地再补去一句:“靳明琛,我跟你在一起,初衷就是玩你报复他,如今他死了,你承担也不是不可以。”
“嗯,可以。那你回来,继续骗。”
他轻笑着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窈窕眼睫抖了抖,因为从他声音里听出了破碎感。
她低声说:“就这样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无情,像条冰冷的蛇。
吞噬他满腔的爱意。
林窈窕挂掉电话,眼角湿润润的,用手擦了擦,居然才现也哭了。
可她依然无动于衷。
她性子倔,爱钻牛角尖,既然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所以那些消息看也不看,直接删除清空。
林窈窕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全拉入黑名单。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指尖在不太暖和的屋子里更加冰冷,用被子裹住自己,度过第十九岁的生日。
积极了一学期的态度回到原样,林窈窕选择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