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平将门的女儿,也不再是宿傩的未婚妻,只是“泷子”。
但是事情远没有她想象中这样简单。
她是谁,并不是单纯由她自己说了算。人存在的意义,在人世的地位,由许许多多的部分组成,平将门死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平将门大人还有一个女儿。
他唯一的一个女儿。
她被视作平将门的意志复苏的希望,她父亲的部下们将复兴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他们想方设法地寻找她。
而泷子姬的愿望,她只是怀着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她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坐在没有太大的太阳,也没有风的庭院里,就算只是坐着,就算视线内总是只能看到同样的景『色』也没有关系。
因为她喜欢(爱着)对方。
但是泷子姬和无惨之间存在着隔阂,这道隔阂是她的身份带来的,也是她的离开带来的。
她总是非常羡慕无惨的愤怒。
无惨总是会理所应当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他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一切,对于令自己感到不满的一切,都会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
但是泷子姬做不到,她没有这样的勇气。
如果她有的话,她就会在当初的筵席上,在她的父亲(平将门)将她指婚给宿傩的时候,大声叫喊起来,告诉他们,「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已经同那个人许下婚约了。」
泷子姬非常胆怯,她总是在退缩,没有面对那一切的勇气。
如果拒绝的话……
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会有许多人因为她的任『性』而受到牵连,会有很多很因为她的拒绝而受到影响。
她总是在顾虑着许多东西。
「无惨,」泷子姬将自己的手伸出来,轻轻地覆盖在产屋敷无惨的手背上,她的身体倾向身边的无惨,她同对方说,「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吧。」
她想说,稍微借给我一点点“勇气”吧。
她的里衣褪至肩下,阵阵刺痛从肩胛传来,冰冷锐利的触感侵袭全身,她觉得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时间就这样停下来吧。
泷子姬想,身体上的痛苦,其实远远不如精神上带来的苦楚。
她原本以为无惨会留下他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就着模糊的镜面去看自己的后肩,在那上面只有一个字。
「泷」。
泷子姬将这理解为无惨已经不再生气的意思。
她抱着无惨的腰,疼痛感时有时无,无惨捂着嘴轻轻地咳嗽起来,就好像是他们在一起分享着“痛苦”。
然而泷子姬的内心却觉得,这是她最接近无惨的时刻了。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这已经不再停留于表面,是撕开了皮肉,血淋淋地坦诚而待。
泷子姬无比眷恋着这样的感觉。
她抱紧了无惨的腰身,他们在漆黑的夜里抵足而眠。但是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泷子姬摘下了自己的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