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渊绚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她将更多的关注放在了读者的来信上。
其中有一名读者的来信使她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她觉得那封信仿佛钥匙,打开过去的大门将她带回了许久之前,噩梦又一次重现了。
那名读者,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
虽说渊绚写信时用的是自己的视角,但读者们一般不会真的将信的作者认定为年幼的小女孩,尤其结合信中透露出来的“出生在闭塞的小村庄”,更是让人将其当作了成人以某个小女孩为原型加工创作的作品。
这是文学创作过程中时有发生的事情。
很显然,那名读者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在信中写道,『当我读到您的信时,战争已经如您在信的末尾期盼那般结束了。作为士兵的我们从战场上退了下来,但我与我的同伴们却无法再找回自己的归宿。家人、故乡都已从我们的生命中消失,我们被这个世界抛弃了。那一刻我竟悲哀地怀念起战场,在炮火与血肉之间穿梭的过往,即便是爆/炸的轰鸣也无法遮掩心脏的跳动,我们每一天都对自己“正在活着”这一事实无比清晰。』
读到这里,她甚至不敢再继续往下。这封来信让渊绚想起了她的父亲,战争结束后灵魂却未能回归故土的父亲,此世已无他们的安身之所。
她仍记得自己当初在信中用了“美丽新世界”来形容战争结束后的世界,这封来信正无言地反驳着她当初写下的文字。
这宛如讽刺一般的真实让渊绚难以承受。她几乎是颤抖着将信纸装回了信封里。
除去这一封,其实绝大部分读者的来信都是令渊绚感到轻松的,他们在信中对主人公的遭遇表达了同情,并向她倾诉着战争给他们带来的伤痛。
渊绚想,既然她都能收到读者的来信,那么哥哥收到的一定只会更多。
她想象着成为小说家的哥哥收到读者们寄去的信件,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那些读者们写去回信。
他一直都是非常照顾他人感受的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渊绚有了思路。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会停止的一个话题,便是心灵的伤痛。
它和肉/体上的痛苦不一样,心灵的伤口很难愈合,有时是一件事情,有时是一句话语,都有可能给一个人的心造成难以恢复的创伤。
这个国家的宗教发展格外昌盛,即便是在战时也没有受到影响,战争结束之后,满身伤痕的人们更是需要来自心灵的慰藉。
渊绚决定从这一个角度出发。
『事已至此,恐怕已非言语所能解决的问题。从那处回来之后,我便时常能够看到“它”的存在,无论多少次注视那张熟悉的面孔,我也无法控制从心底里弥漫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