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命负疚?”
黎望便将卷宗递给公孙先生,道:“二十余年前,中牟县有一伙水寇,为祸一方,朝廷派人围剿,只有一头目侥幸逃脱,杨仲康便派人绘制了水寇的通缉令,张贴在县城内外。当时见过这名水寇的人不少,通缉令一发下去,便抓到了人。”
“经多方指认,此人便是那名穷凶极恶的水寇,杨仲康当堂便判其斩立决。”
这办案流程是没有问题,但很显然……有些过于急躁了。
急躁就容易出事,就比如杨仲康处理的这个案子,那名“水寇”被抓到公堂上时,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他也没多在意,因为苦主的多番指认,便仓促下了判决。
一直等到真正的水寇大盗出现,杨仲康才知道自己斩错了人。
公孙先生看完卷宗,眉头已经完全拧了起来,无他,这被杨仲康错斩的“水寇”,叫顾宗和。而这个名字,他刚刚在顾清和的档案上看到过。
“难怪顾清和如此仇恨杨家,原来有此一着啊!”公孙先生当即恍然大悟。
黎望显然也看到了,再想想顾家卷宗上,顾母及幼弟皆死的情况,想来那时顾宗和被当做水寇处斩后,顾家的日子绝对称得上难过。
“但这案子,杨仲康错判也不全是他的错,这渔民顾宗和与这水寇面容高度相似,苦主指认,又有剿匪的兵将在侧,他实际也只是下了判决而已。”
黎望却当即道:“若是包大人判此案,便绝不会错斩。”
所以,就是能力问题,一个水寇大盗,必然是个武夫,惯用手虎口处肯定有常年动用兵器留下的老茧,那顾宗和被当做水寇擒到堂上,还口不能言,此时就该心有察觉。
一个人天生是不是哑,找个大夫一看便知,中牟县的水寇为祸一方,作为首领,必不可能是个哑巴,再验其虎口、身上伤痕,渔夫和水寇都分不清,黎望觉得杨仲康这官辞得没毛病。
没能力当官,就给有能力的人腾位置,还算有自知之明。
“包大人办案,向来周全,自不会出这样的岔子。”刚还替杨仲康圆话呢,这会儿公孙先生就换了立场,“只是,这案子是杨仲康判的,他早就没了,即便是血仇,也与杨谢祖无关啊,他又何必这般呢。”
本有大好前途,却因私仇误入歧途,公孙先生难免有些唏嘘。
正是此刻,衙差来报,说是狄将军在外求见。
“狄将军?他怎会来开封府?”
“回公孙先生的话,狄将军带了一人前来,说与杨家有关。”
杨家?
黎望和公孙先生到花厅时,正好看到杨氏抱着一缺了右臂的男子痛哭流涕,而这男子也哀声叫着娘,可见其身份。
“这是杨兴祖?”
狄青冲黎兄点点头,道:“刚好伤兵是一起回京的,我接到消息,便把人直接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