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空,就仿佛是在放下所有芥蒂。
连锦里又道:“我愿意跟您去做鉴定。至于回家......”
她顿了顿,朝对方眨了眨眼睛:“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了,等忙完,您再接我回去,好吗?”
秦女士整个人便怔愣在原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而连锦里的心情确实很难被常人所理解。
历经两世,两世的人生轨迹都类似,她从未因自己的孤儿身份对世界有所埋怨。
所以当亲生母亲从天而降,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复杂情绪——
秦女士很好,她和对方一见如故,本就是缘分。
命里有时终须有,她从来不去强求,就譬如她从来不去过于执著于自己的身世,但当真相摆在面前,她也无需逃避。
二人对饮一盏茶,相视一笑,如同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眉眼弯出相似的弧度,便好似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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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疏雨的心情却不如连锦里那般释然豁达。
当事实真相劈头盖脸向她砸来时,她愣在当场,整个脸上都失了血色。
难以置信与难堪,迷茫与不知所措,夹杂着面对连锦里的愧疚,瞬间将她击垮,仿佛能够冻结四肢所有血液。
从小到大,那些她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外人嘴里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她孟疏雨属实会投胎。
从前她不放在眼里,如今这句话再想来,却仿佛是血淋淋的讽刺,□□裸砸在她的心上。
她从小到大所拥有的一切资源、一切优待,包括所有的父爱母爱,都是她从连锦里那里偷来抢来的——这本是属于对方的人生。
从道德上来讲,她理所应当地享有了别人的人生,这本就是错误和亏欠;
从情感上来讲,她却对于失去感到分外惶恐,而这更是让她觉得对自己不齿的地方。
她有什么资格害怕失去,这一切本就不属于她。
孟疏雨对上连锦里的目光。
对方的眼神清澈又明晰,没有怨怪,也没有怜悯。
在某一个瞬间,她甚至觉得,对方竟是理解她的。
孟疏雨眼里点燃一丝光亮,但很快又被心里的愧疚重新浇灭。
她张了张口,想要喊秦女士一声“妈”,却突然觉得说不出口。
上午的试镜耽误了一些时间,她过来的时候本就迟了到,眼看着连锦里那边就要回去节目组录制节目。
离开前,连锦里站起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缓缓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