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后,层层白雪覆盖,宛如一条白色的丝绦,无穷无尽地向远处蜿蜒,以一身银装包裹着小城。
满眼都是干净无暇的白。
可惜了。
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他们不得不率先离开。
期望落空,虽说难免失落,但想到今早苦苦等来的日出,那份深深印刻在彼此记忆里的惊艳感觉,又仿佛以另一种方式弥补了一些缺憾。
而且老人们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生活常有遗憾,可地球是个圆,持续向前走总有机会再次回归原点。”
…
因为他们的离开,齐父一大早就收拾好,搀扶着齐母下楼,步步紧送,身后还有街坊邻居从窗户探出头来,遥遥告别。
一时间,说话声混合着电线杆上的鸟叫声,此起彼伏。
齐母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沈霓然的手,翕动着嘴唇不停叮嘱。
因为身体不好,她皮肤泛着病态的苍白,更显得那双眼红得过分。
“然然一定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要是小宴哪里对你不好,你就给我打电话,妈妈替你教训他。”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说着说着却止不住哽咽。“可是妈妈也相信小宴是个好男人。”
前一句话是对她的偏爱,后一句是对儿子的信任。
“齐宴他很好。”沈霓然牵着齐母的手,感受着手上传过来的温度,她快速扫了齐宴一眼,突然开始庆幸一年前自己的一时心软。
她浅笑着回道:“您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良久,见两个女人终于说完话,齐宴走过去拥抱瘦骨嶙峋的母亲,感受着怀抱中的瘦弱身体,他眼里都是担心,却无可奈何。
他嘱咐了几句一定要照顾好身体,有事给他打电话。然后转身,向来不善表达的父亲突然拍着他的肩跟他说了很多。
最后郑重地告别。
他一开始也提出过把两位老人接到身边去,可人老了总是分外眷顾家乡,那份长年累月的感情早就难以割舍,他们在宁城扎了根,舍不得离开。
那边司机开始催促,终于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
沈霓然走了好远突然回头。
两位老人还在原地站着,他们和这座小城彻底融合在一起,目送着这份离别。
没一会儿,他们的面容随着距离的拉远逐渐变得模糊,等会儿就会彻底不见。
顿时,她感觉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还有一点闷。
在这里的日子虽然短暂,但这个地方带给她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经非常珍贵了。
她以前爱玩,追逐着自由也去过很多地方,比帝都更繁华热闹更精致美丽的城市,可无一例外,她都是空空的去,再空空如也的回来。
但是宁城不一样,它带着一种未加修饰的美,远处的江水倒映着蓝天和碧绿的山,将小城的美丽汇成一幅原生态的画,平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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