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他的过去,阮柏宸其实很少体会到亲人的温暖,在他的印象中,父母是个模糊的概念,打从有记忆开始,身边就只有奶奶。他比较晚熟,不喜欢跟人处得太亲近,对外界的距离感、隔阂感始终存在,唯独……慕伊诺是个例外。
刚遇见他时,慕伊诺性情古怪,软硬不吃,总摆着一张臭脸乱提要求,典型的富家子做派,仿佛对谁都瞧不上眼。相处久了,阮柏宸越来越觉得,慕伊诺只是看似金贵,实际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软。
与之前相比,现在的慕伊诺不仅不会气人,反而还很粘人。阮柏宸并不排斥小少爷的黏糊劲儿,对方偶尔动手动脚的也不反感,反倒认为这种相处模式舒服又自然。
慕伊诺为阮柏宸做了很多事,每一件都是能让他记一辈子的。阮柏宸早就将慕伊诺贴上了“弟弟”的标签,划分进“亲人”的类别,细心照顾,寸步不离地陪伴……但是他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接触亲密无度,早已超出了“兄弟”的范畴。
隔着十二岁的年龄差,隔着云泥之别的出身,隔着遥远的地域距离,阮柏宸从来不去深究他对慕伊诺到底是怎样的心思,为什么只有对方是不一样的,他根本不敢细想,三十岁的人了,不能活得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突如其来的烦躁,阮柏宸迈向门口,被身后的慕伊诺叫住:“干吗去。”
“做点坏事儿。”阮柏宸晃了晃夹在指间的烟,“你好好给莘初讲题吧,我就在门外。”
等阮柏宸跨到店外,莘初用肩膀拱了下慕伊诺的胳膊,捂着嘴声若蚊蝇:“小哥小哥,我来向你汇报摄影展的最新情况。”
慕伊诺放下铅笔,示意他继续。
“我妈收到宸哥的照片后,心里就有数了,所以她没走流程,直接呈给负责筛选作品的几位评审委员,你猜怎么着。”莘初“嘿嘿”两声,握住拳头,“压根没悬念,宸哥入选了!”
悬着的心终于落定,慕伊诺高兴地弯起眼角。
莘初兴奋道:“名额是占上了,不过还是要等全部作品审核完毕才能给出最终结果,预计开展时间为明年的二月四日立春,最晚一月中旬宸哥就能拿到入场券了!”
慕伊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难得放软声音:“谢谢莘初,让你妈妈费心了。”
“哪儿的话,咱们这是合作共赢。”莘初说,“宸哥是我妈力荐的新秀摄影师,别的杂志社要想签下他,必须得通过《Nicole》,这个行业里的水可深着呢,况且我妈也有她自己的计划。”
“不过讲真的,小哥,如果有伯乐欣赏宸哥的作品,愿意跟他签约,先不提人气和知名度。”莘初眉飞色舞道,“至少不用整天猫在这间破店里,和烦人的证件照较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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