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半个月,苏妙真回京。但始终闭门不出,直到七月初一,才传话让绿意蓝湘在初六上午过府。
绿意蓝湘久久才被传召,未免忧心,一等苏妙真出来,见她神情似冰雪般透明,就急忙跪地,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个究竟。“可是老家里大太太身子不好?”“可是王爷哪里让姑娘委屈了?”
苏妙真摇头否认:“这段时间我见了一些人,捋清了一件事……这几个月我始终在想这件事。”扶她二人起来,“至于哥哥,他一向对我很好——好比昨晚上他连夜入京,因怕惊动我,反而先去瑞王府住下。”
片刻的功夫,苏妙真神色转常,只是面色仍透着冷玉的凉气,对她们浅浅一笑:“如今都是有身份的人了,这样下跪服侍像什么话?前几日王府刚又彻底洒扫一遍,我就乏得很,今天我还有别的事做,也没时间跟你们讲话。”
“你们难得过来拜见,不要住远了,往伯府的平安院歇着吧。顺路去瞧瞧侍书。没事也可以和黄莺绿菱她们讲叙旧……这两日你们还得过府来一趟。”
等绿意蓝湘走远,苏妙真叫来在旁候了半天的绿菱:“小菱,你现在还怕裕王吗?”
绿菱想了想,如实点头,因见苏妙真情绪似乎不太对,赶紧又补充说:“王爷知道我是春菱后也没为难过,每每逢着姑娘高兴的日子,还会赏赐伺候主子得力……只是奴婢胆子小,才有点畏惧。”
“你是说,逢我不高兴的日子,他会责罚你们?”
绿菱忙得摇头:“没有没有,去年毛球没的那日,王爷守着姑娘到晚间……出来只吩咐我们一定要好好服侍饮食,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苏妙真静静听着,忽地说了句“你随我来”,就把绿菱叫到卧房。
她拿出两个漆皮小箱,指着左边一个道:“你也不小了,这里面是一些首饰衣服,还有银票地契,只要不被人所骗,保管够你安稳下辈子。另有几封书信,专看来日你想学黄莺还是想学蓝湘绿意……也不用告诉旁人,免得生出事端。”
绿菱“扑通”一声跪下,惶恐问道:“可是我也在哪里做错事了,姑娘为什么要赶我出去?姑娘只要说,我就一定改。”又慌忙道:“姑娘年前让我看的书我都看完了,那些算题也都做出来了……吴女傅还赠了我两本书,是班昭夫人和长孙皇后所著。”
“好,读书明算是好事。不过那些专给女子看的东西别放在心上,万事想着自己——长孙皇后希望女子安守内室,可她劝诫过唐太宗多少次呢?班昭夫人更手把手教出来一个临朝称制的太后……”
苏妙真微笑着说:“我也不是赶你,只是来日我这里用不着你和侍书。若有事,你们挂着王府或者苏家的名号解决,当然也可以找找绛仙和婉玉……再有,黄莺她们不也被我打发出去做生意了么?在外头总比这宅子里伺候人强。”
绿菱忘了身份差异,哭泣道:“可我想跟着苏姐姐一辈子。”
苏妙真只是微笑:“不行的。”
等绿菱哭完,苏妙真给她擦泪,然后指着床下几个箱笼包袱,依次是给外头的黄莺侍琴诗画等服侍过一场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