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苏妙真面露惊喜,低声说,“这次延绥之乱,就乱在武官恣意驱使军户上,上回姑娘说起军户之制弊端渐显,鹰飞实有同感,与其固守旧制,不如破而后立。”
苏妙真啊呀一声,连连赞他:“赵大人高瞻远瞩,实在让妙真分外敬服。”歪头笑道:“依我之见,这年轻武臣里,独大人数在第一,连傅二哥也远不及大人呢。”
赵越北怎不晓得她在灌迷汤,然而看她杏眼弯弯,横涡双靥,心中柔情千万,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不自觉低声道:“姑娘谬赞了,鹰飞只是愿想姑娘所想,虑姑娘所虑。等年底入京,鹰飞……”
他蓦地住口,苏妙真没察觉他的失态,正转身要婢女送上云纹执壶,再度挽袖斟酒,要亲敬他。赵越北自然满饮,又与她说起刺客案里的不对劲。二人皆疑主使远在蓟辽。
“我见苏慕两家同样疏远,伯父接下来巡边蓟辽时也得小心,慕家在蓟辽经营多年,便是有什么冒占军屯驱使军士,或者其他更严重的事,也不要当时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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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真得赵越北许诺,就十分欢跃。心想军户清勾事关国本,一弄不好就会惹来攻讦弹劾;本以为赵越北不会轻易趟这浑水,怎知他已有许多想法。且苏问弦早有变革军制之心,如今赵越北也识得其中厉害,届时再有顾长清傅云天等人力保,这事就能成功。
平靖延绥之乱后,苏观河就立时启程出发去甘肃,走前与赵越北合本弹劾大同布政使侵占云州卫等地军屯,还以沙田冒充虚掩,致使军户无以为生。有延绥的覆车之鉴,朝中反应迅速,即刻就命押解大同布政使回京受审。
苏妙真本想继续陪王氏夫妇前去三边宁夏蓟辽等军镇,但京中忽然来书,称苏老太君病重,苏观河有皇命在身,不能返回尽孝,苏妙真就急急收拾包袱回家。革职后在金陵老家避风头的大房夫妻也赶紧上京探看老母。
太医来了好几拨,把性命垂危的苏母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都说最多续个年把寿命。苏妙真与其祖孙情深,心中沉重无比,就镇日在养荣堂伺候,数十天都未出府,连文婉玉请她都没去。
六月二十四,又是一年荷花生日,苏妙真招呼府中下人在养荣堂上下摆设红白荷花,一个管家冲来报说:“锦衣卫带了好多人来,说要找大老爷和公子们,但也不说缘故,五姑娘您在宫中最得贵人亲近,大老爷请您去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