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急忙摇头,讷讷致歉。
宁臻睿愈发生气,“再有,男女能一样吗?三纲五常里有哪一条允许女子谋杀亲夫了?你还好意思讲什么虎女杀仇,简直妖言惑众,本本分分的好女子听了你这些歪理做下错事要怎么算?”
“织女既然被牛郎看了,不嫁给他还能如何?还有,牛郎一片真心,追至天河与妻子相守相望,明明是个值得赞颂的痴心汉子,否则哪有那些文人去做诗句戏曲!你倒好,上来就说人家心术不正是无耻之徒!”
宁臻睿一连训斥许多,犹不解气。只说她朽木不可雕也,跟她说话能把自个儿气得短寿十年。众人见他真个恼了,也没好插话。
宁臻睿随即一摆手,命她下去往傅家找个清净地方待着,等会儿也不用上来拜双星,横竖她不喜欢听牛郎织女故事,他更嫌她在跟前碍眼添堵。
陈宣见宁臻睿动了真火,大好节令把她赶下去孤零零自省,抬眼又看到傅云天宁祯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端详起青竹绿荷所制的承露盘,同样不说话。
他余光瞧见来人不情不愿点头,就自去了,可临走前她偏偏看自己一眼。陈宣心中一奇,不觉提了提眉。
女客那头听得斥责声,安静许多。男客这边,宁臻睿吩咐小藕官另唱《七夕盟誓》,傅云天起身要去方便。陈宣听到半路,见衣摆酒渍仍未干透,便也下席告罪,称去更衣。
傅家上年新修了园子,比陈家在济宁修建的景园稍逊两分,但也不枉多让。陈宣来过几次,但七夕夏夜还是第一回 来。他在乐水榭一壁换着外衣,一壁看着水莲与流萤,一壁想事。
陈宣席间吃了不少酒,就对丫鬟说想要在乐水榭附近散散酒意,丫鬟自不敢催。
陈宣盘桓半晌,算着宁臻睿将要起驾离开,须得回去,下阶没走两步,迎面忽见一人顺着花池石径走来。
来人新换一身松江尖素白绫衫,手中闲捻罗扇,百无聊赖地扑着半空飞舞流萤,时不时和婢女说话,神色不胜慵懒,不是苏氏,却又是谁?
陈宣脚步一顿,青缎皂靴踩过落叶枝干,传来窸窣躁动声响。她听得响动,见是他后神色一亮,加快步伐。
陈宣整理衣冠,徐步上前,还没开口,只听她先问起湖广及巡抚苏观河夫妇近来境况。
陈宣眉头一皱,复又松开,把押送两广粮饷途经湖广时的所见所闻一一说出,无非是湖广丈田即将结束,巡抚夫妇身体康健的话。
陈宣一面观看来人神色,见她一心只在父母身上,一面转着乾绿翠扳指,最后道:“姑娘可还有别的话要与宣说,若无别事,宣先走一步。”
苏氏长睫一眨,巡视周围片刻,摇头道:“这会儿没什么要问,麻烦赵大人了。本想通过陈姐姐询问一二,但前几日陈姐姐被皇后召入宫中陪伴十三公主,只能冒昧来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