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后,他迟疑须臾,低声分解道:“方才我瞧见两广彩坊附近舞狮子的队伍乱作一团,问了知道有人乱放火□□矢,伤及人群,一时只当是先头为着万寿拆掉京中破落民居,而造出事端……没成想却是两广之事。”说着,扭头去问两广情形。
那瑶女起先闭紧嘴巴一言不发,等听着众人都称呼顾长清为顾参政时,才愤愤不平道:“你是先头顾首辅的孙子,顾巡抚的儿子吗?你爹是好官,我们瑶人侗人服他敬他给他立生祠。”
“可自打他离任去世,朝廷以为两广安定,就净派些庸官贪官下来欺压我们,这次为了万寿贡品,不知道挖了多少药材沉香,更不知捞了多少银两,朝廷待我们不公!”
顾长清眉头紧皱,看了苏妙真一眼,复又沉声道:“那也不是你们今夜作乱的理由,朝廷若风闻两广情弊,自然会遣人去查!”
瑶女蔑然一笑,“去查?我们瑶人侗人和僮人早先跑遍了两广县官知府布政使科道御史的衙门,请求宽延上缴贡品的数量时限,结果官府拿禁盐来恫吓我们……自上京来,沿路更没有衙门肯帮忙引见内阁重臣的,你们如此不仁,也别怪我们不忠。”
瑶女越说越恨,大声道:“我和父兄他们也没想着能活着回乡,上京面陈之事若不成,我们各寨的兄弟们就会举事,你们且等着瞧吧,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苏妙真听得此处,心中骇然,没成想两广天高皇帝远,这些事竟然无一人知晓,若非今日他们造乱,怕朝堂上下还当两广风平浪静。再去看顾长清,他亦然眉头深锁。
忽地见他巡视周围,对各家兵丁沉声道:“堵住她的嘴,立时送往裕王处。沿路回去切勿惊动两广布政使,若有人问起,就说有人在此处和前门街负气斗殴,致使灯棚烟花棚子走水,惹出乱子……今日之事,若在裕王提审完毕前,泄露半句出去让两广主官乃至他人知道,本官断不轻饶!”
许是近年步步高升,已至一省主官,顾长清讲话虽然不是声色俱厉,但却自有凛然威势,陈家吴王府的侍卫手下各个都没忍住低头称是,就连三娘子身边那两个不通汉话的侍女也忙跟着点头。
见陈宣宁祯扬都没意见,苏妙真心下安然,等顾长清一切安排完毕,本想告辞离去,却见顾长清踌躇不前,似有话要跟自个儿说。
她心中来回揣度,敷衍了滔滔不绝说什么京城太过繁华害人迷路倒霉的三娘子,瞧着宁祯扬陈宣一行人走远,这方朝三娘子告罪两句,慢下脚步,等处理善后事宜的顾长清跟上。
陈宣瞧见那窈窕身影慢下脚步,心中雪亮,看一眼沉默不语的宁祯扬,道:“没想到今日京城严密布防也会出事,听那意思两广的地方官竟然无法无天了。但这事蹊跷,裕王办差很是妥当严密,按理说若无内应协助,这群乱民也不好携凶器进京。”
宁祯扬不以为意道:“两广地处偏僻,又多是少民聚居,自从先帝在时顾巡抚平定两广,朝廷军务重心就转向九边,警惕提防和抚恤优待也多是给了九边,若西南乱贼贿买兵士,提前进出城内伺机潜伏,也是可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