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暗暗腹诽他两声事儿多,又让人去了妆奁盒子出来,随手挑了一枝插上,便忙借着肚中饥饿要吃早饭,转开了话题。
苏妙真每逢天热便不怎么有胃口,吃了小半碗苏问弦盛过来的奶皮子,又吃了小半个鲜桃,就坐在旁边看唐代笔记小说。可她没清净片刻,因明间只苏问弦与她二人,苏问弦就要她去斟茶倒水,苏妙真也不想让他吩咐绿菱黄莺,哪里能推脱,忙起身倒了一盏径山茶,端到他跟前。
刚一落座,没片刻,苏问弦又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亲手布菜。苏妙真瞧见他吩咐得理所当然,心中郁闷,悄悄哼了一声,不清不愿站起,特特给苏问弦夹了些芙蓉酥等甜腻之物,都是他不惯吃,怎料苏问弦倒也用得津津有味。
苏妙真没能作弄到他,心中郁卒。又被苏问弦再度要求,让她亲手切一些瓜果桃杏过来当饭后点心,未免越发不乐,当下就撂了筷子装聋作哑。
她将湘竹团扇搁在一旁,从冰盆里捞出莲蓬,自己给自己剥着,放在定窑冰裂梅花纹天青瓷碟里,正准备吃,突听苏问弦提起了鞑靼某部落恳求封贡互市之事,说着朝中哪些高官武将大是赞同,又有哪些勋贵大臣极力反对。
因此事关乎九边军备,苏妙真自然格外认真听着,等她回过神,却发现不知何时,苏问弦早将她跟前碟子里的玉白莲子给夹完了吃空了。
苏妙真登时大怒,让趴在地上的毛球去吠他,毛球得令猛地纵身一跃,冲苏问弦张牙舞爪地大叫起来。苏问弦哈哈大笑,抬手往院中扔了样东西,毛球立马汪汪地追了出去。
苏妙真气苦气闷,拍案而起就要拂袖而去。苏问弦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含笑赔礼,连连保证等他一从宫中回来,就往四山街或是棋盘街,去替她买许多好玩儿东西回来。
苏妙真平日绝少能吃糖葫芦糖人儿,虽本也不爱,耐不住所有人都不许她吃,当下忙趁机要了些。
苏问弦无有不应,最后又笑道:“真真,傍晚我一从宫中出来,就直接去侯府接你。你别自己回来,等着我就是。”
见苏妙真点头答应,又状不经意道:“真真,吏部文选司里顾长清考评第一,几位辅臣本想把他调入六部,但吏部尚书和皇上见他于河工漕务上颇有见解,便将他破格拔擢为山东布政使左参政。再过几日诏书就能下来”
苏妙真闻言一愣,想了想,道:“那他怎么还没把合离书送回来?”
五日前顾长清离开伯府时将合离书一并带走,苏妙真只当他很快便会送回,怎料等到中元节也没见着回音。但这事儿她全部委给了苏问弦,就也没过问。
可这会儿听着顾长清将要离开京城,也不得不急了,忙对苏问弦道:“哥哥,你赶紧去催催他,再拖下去,等他出了京城就不好办了。趁着眼下都在京里早早落定,我心里也踏实。”
“真真,若是他不想合离,你待如何?”苏问弦替她拾起松散坠落的白银条纱挑线香袋儿,弯腰系在她裙边妆刀之上,慢慢道:“他心里虽是有别人,但姻缘一事,究竟不只是你二人间的事,还同顾苏两家有关。他若为了宗族而拒不合离,真真,咱们就得绕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