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娣本就掌着家事,而因魏国公府的老太君前年去世,长房夫妇回金陵守孝兼养老,国公府一应大小事宜越发离不了她。
苏妙娣平日里便绝少出门,还是因着思念妹妹,才一得知消息就过了来。苏妙娣又留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拉着苏妙真再三叮嘱许多,这方依依不舍地起身,带着凤哥儿离开。
苏妙真送走苏妙娣,先去明善堂转了转,待了许久,同称心等人东拉西扯好半日,这才回到平安院。
她坐在葡萄架下,盯着地上的日影发呆。只觉无论是谭老爷去世,还是决定和离,又或是苏问弦的身份变化,全都来得太快太急,让她措手不及。
心思恍惚间,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等她抬眼,见正是一身天青湖绸夹纱直裰的苏问弦进得院中,正疾步往明间走去。
苏妙真忙得起身要喊他,上前两步却又顿住,不知如今该怎么称呼相处,一时间,就看着苏问弦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苏问弦走到阶下才意识到不对劲儿,转头一看,果见着苏妙真站在葡萄架下轻轻咬唇,正愣愣着。
他难抑笑容,大步走过去,刚要靠近,苏妙真却后退两步,敛裙福身,深深施礼。
苏问弦一愣,三步并作一步,将人扶起,看着苏妙真皱眉道:“真真,你怎么了?见着我一点儿笑模样儿也没有?”
却见苏妙真神色迷惘,眨了眨眼,轻声问他道:“哥哥,他们都说今非昔比——那你,你还愿意当我哥哥么?”
苏问弦见她虽是清减了些,但反多出种弱不胜衣之态,心中不由一荡。又听她语气里全是迷惘与失落,怜爱越盛。
定了定神,苏问弦拉着苏妙真坐到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弯腰拾起坠落在地的湘竹白绢榴花团扇儿,虚跪在苏妙真面前,慢慢地给她扇着风。
苏问弦几度想要坦言,除了兄长,他更愿意做她男人。但时日太紧,未免嫌疑。终究觉得还是得再忍至少一年。
他平视着苏妙真,温声缓道:“真真,哥哥心里最在乎你,当然愿意永远疼你。”顿了顿,又问道:“真真,是谁吓唬你了,你居然觉得哥哥会舍了你?。”
苏妙真听苏问弦言语坚定,见他待她一如既往,顿时欢喜起来,忙笑道:“不是别人吓唬我,我听说如今大家伙儿见了你,都得喊‘盐运使大人’,难免就多心了。”
又轻声埋怨道:“说起来还不都怪你——我听府里人说,你这些日子压根不回明善堂……她们又说,皇上已经下旨让工部给你另建府邸,我想着你这样肯定是嫌咱们家小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苏问弦哈哈一笑:“哪里是我不想回来。实在是我每次回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奴婢全都拘谨着,我自己嫌烦不说,也替他们难受……这不,我一听你到了,就直接从宫里过来了——真真,只要你在京里住一天,我就在明善堂里待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