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清本正皱着眉,一听这话,立马神色舒展,在浴间里走来走去,双手一击掌,兴奋道:“这不是卫若琼在请你,这是总漕避开总河的耳目,借着陈宣向我和二叔示好。”
又连连点头道:“新河出事,总漕这次肯定不会放过机会,定然要弹劾总河。若他能在折子中略过二叔,二叔就不至于被罢官问罪,甚至还可能……”他说着,就疾步要走出浴间,去见顾家二叔。
苏妙真听得此话,自然也回过味来,亦是喜形于色。
但抬头一见顾长清只穿着白色里衣就往房外走,立马把他拉住,硬把顾长清推回浴间按进浴桶,方又是气又是笑道:“这会儿都夜深了,叔父叔母许久没见,肯定也正好好说话呢。你就是要见也得给我等明日!”
又斜着眼,指了指他身上的不整衣物。
顾长清这方恍然回神,咳了几声,回去沐浴。
苏妙真加了热水,慢慢地给他揉着肩膀,见顾长清舒服得闭目叹息,冷不丁问他道:“小顾,你觉得如果要保漕,能把黄河治好么?”
顾长清道:“若要保漕,就必须在黄河下游建闸蓄平水位,还要修建运河,如此致使黄河频频改道,当然不能根治这上面的危害……但皇上和几位辅臣都认为,与黄河中下游过道的百姓安危相较,整个大顺的漕运畅通才是第一要紧。”
苏妙真轻轻说道:“元朝的蒙古人一直在行海运,到了咱们大顺后,虽由太*宗开始海运漕运并行,后面更因为开了会通河而彻底罢撤海运,但我听说,高宗时期,也有名臣想要恢复海运呢。”
顾长清点头道:“漕运虽相较海运安全,但有三个危害,一则运河年年淤塞,维修疏浚的费用太大,二则沿河百姓赋役负担太重,一旦有决口之事,山东河南等地的丁夫就要被征集通运,三则致使黄河频频改道,灾患常生。”
他也不怕苏妙真听不明白,滔滔不绝道:“至于海运这边,海舟一载千石,比得上三艘河船。其次,海运虽有漂溺之患,但却省了纤夫拉船之力、驳浅之费和闸口挨次之守,利害也算相当。”
等说完,方回头向苏妙真歉然一笑:“你听这些可能觉得没意思吧,真真。”
苏妙真轻轻一笑,替他补充道:“这样还能给未来的水战海军打个底子,若是有倭寇来犯,咱们的兵丁也不至于晕船晕海……”
也不管顾长清稍有震惊,她复又轻轻道:“若是黄河一直治不好,那漕运就越发艰难——或许就能倒逼圣上恢复海运,那等恢复海运后,再去治河,其实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