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沉吟片刻,“不了,等你们姑爷离了苏州再说此事,现在不能把纪香阁开到他眼皮子底下,那样对我来说太不方便。但可以把铺子先盘下来,你先看着办吧。”
朱三虽不明白里头缘由,本想再劝,但见苏妙真意态坚决,便应声下来道:“至于织坊里头,第二批货已经卖出去了,物美价廉,松江的应大布商要跟咱们长期订货,苏州这边的几大布商也都有意,咱们要么把价格再调低两分,好抢占市场?”
苏妙真摇头轻道:“不能再调低抢人家饭碗了,否则不等咱们成长壮大起来,江南其他的大坊主和织工们就先容不下咱们,慢慢来……不过可以把织坊前后的地皮都盘下来,再扩大生产……”
朱三亦是答应,又提起金陵扬州的苏绣铺子生意极好,他认为该再雇佣些苏州本地技艺精湛的绣娘。因听苏妙真思索片刻后就立刻笑着称是,朱三也深感振奋,便又回了几件杂事。
刚和苏妙真商量完织坊外头还得加强人手好保密巡逻,就见傅云天撩开大红撒花暖帘,面色焦急,手中更捏了一封信件。朱三见他似有要事,又被窜入堂内的冷风吹得打个激灵,就先请告退。
苏妙真这边也听到傅云天要茶的嗓门,合上手中账册,转出屏风,走到明间坐了。二人虽有兄妹之名,但苏妙真吃够了名声不好的苦,便仍吩咐着婆子将堂帘打起,让仆妇丫鬟们俱都围到身边,也没管傅云天面色焦急,几度欲言又止,便给内宅的仆妇丫鬟安排任务。
蓝湘不死心地往屋外瞥一眼,见确实没有别人,只有阴沉沉的天空,这才道:“这几样是给几位千户夫人,同知夫人、通判夫人们的……这几担则是送到知府夫人、卫指挥使夫人处的冬至盘,有木樨糯米酒一壶、秋露白两壶、竹叶青三壶、稻窠团两碟、粉圆两盒、酥油泡螺三盒……”
苏妙真听蓝湘讲完每盒节礼里的具体内容,想了想,道:“这吴门风俗,比京城更重冬至,甚至有‘拜冬’之说。去年我住在城外钞关,她们没能上门拜访,估计都卯足着劲要等今年,偏我眼下也不舒坦,懒怠见人,还是闭门谢客罢……你把给每家的节礼添上一半,以表亲厚,送过去的时候跟各家女眷说一声,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我这还没好全,后日冬至就不留客了……”
蓝湘点头退到一边,绿意走了上来,将一叠朱红洒金单子呈了上来,还没说话,傅云天先大呼小叫起来:“五妹妹,虽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你上次受伤哪里有伤筋动骨了,景明更也说你这两日就可以不用吃药敷药了。怎么就还闭门不出呢?你瞧瞧你,又装病了不是,当初我就晓得绛仙她是从你……”
“谁说我不敷药了,我房里还有一打的同仁堂膏药贴没用呢!”苏妙真白傅云天一眼,也懒得搭理他,看向绿意。
绿意成婚后还算幸福,已换做妇人打扮,还胖了几分,此刻就忍笑岔开道:“送往金陵和京城的年礼也得上路了,按姑娘的吩咐,已经按去年的例整理好给各府的年礼,姑娘过目,看看有什么再需添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