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扶着妆台,从红木圈椅里慢慢起身,仍觉一阵头晕目眩:“多谢谭姐姐,我是去了荆州,在那儿遇到了,遇到了反贼流民,所以逃来了襄阳城。”
她低头没敢看谭玉容的神色,轻声含糊道:“那三个人里头没我的夫君,只有一个哥哥……”没等谭玉容说话,苏妙真猛地抬头问谭玉容道:“那个年纪稍小的男子,就是那个病得最重的,他情形怎么样了?”
谭玉容若有所思地瞅着她看了会儿,似因见苏妙真越来越窘迫尴尬,她微笑道:“我听下人说是都醒了,但我终究是女子,不好去看他们的情况的,所以具体情形也不知……妹妹你睡得最久,想来也饿了吧,夏莲,传厨房送早饭过来,对了妹妹,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姐姐叫我,叫我,还是叫我苗真吧……”
苏妙真用完早饭,和谭玉容说了些话后,辰时已到尾声。谭玉容瞧出她的心不在焉与言不由衷,也不多问,就吩咐婢女抬来软轿,等苏妙真沐浴打扮完毕,把她送到兄长傅云天等人所居的东偏院。
赵越北和傅云天两人方从前院和谭家老爷叙礼回来,一转入正堂明间,见得苏妙真换回了女装打扮,端坐在楠木椅上,纤纤十指正抹着茶盏杯盖儿,垂着眼不知想些什么,面上一丝笑容也无,便同时脚步一顿。
第179章
傅云天自打来湖广,就时不时地见到苏妙真,更从沙市逃难后和苏妙真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
但这期间苏妙真一直穿的男装,故此刻见她换做娇美妩媚的女子打扮,登时呆愣在原地,半晌方咳一声,唤道:“五妹妹。”
苏妙真听得动静,抬头一瞧,正好看见傅云天满眼都是惊艳。她脸色一沉,但忍住性子,起身离座,朝赵越北两人施了一礼道:“傅二哥,赵大人,请坐。”
就随手一指示意他二人坐下。见他二人按自己指的座次落座下来后,傅云天仍盯着她看,她就心烦至极,几番想要发火翻脸,到底忍住了,就吹了吹茶盏里的碧色,慢慢喝了几口茶,压住火气。
赵越北不落痕迹地打量那芍药红方领罗衫上的如意绣纹,与白罗金线凤尾裙上的折枝牡丹纹样,视线渐渐向上,见她垂眼抿唇似有恼怒,不禁一奇。待看到身旁兀自发怔的傅云天,明白过来。
他沉了沉气,温声问道:“夫人身子可好?谭家下人说你昏睡了四天,我和东麒有心去探看,又碍着男女之别……可是箭伤和烧伤又复发——”
苏妙真被他惊醒,赶紧打断道:“只是太累,现在也好全了。”她不想继续寒暄废话下去,就直视赵越北问道:“赵大人,听谭家姐姐说你们来这儿的第二日,就让人送信给我爹报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