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扑腾了上百被放标的鸭子和五彩葫芦,更有个人影在水里翻沉,交领纱衫的丁香色在河中格外显眼。而九艘龙舟在不远处盘旋环绕,划来划去,却不敢近前,更无一人下水相救!
霎时间,苏妙真就明白过来——陈玫是大家女子,这些粗汉不好相助!
苏妙真心焦不已,唯恐不谙水性的陈玫落水丧命,忙提裙下扶梯,然而刚到扶梯中间中间,却听得“扑通”一声,有人纵身跃入河中。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待要喊人扔绳索扔木板过去帮忙,还没出声,话就堵在喉咙里——
是顾长清俯入水面,似梭子般迅捷地泅渡到那抹沉香色附近,将上下沉浮的陈玫单手托住,正奋力往大船游过来。
午后的日头太烈,似乎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她木愣愣地站在原地,瞧见陈玫在水花中紧紧搂着顾长清的肩膀,若小鸟般柔弱依人;而顾长清则背着陈玫,一鼓作气地拉着绳子攀爬上船,如高山般坚定可靠……
她亦看见两人爬上甲板后,陈玫身上的半旧丁香色交领纳纱衫正滴滴答答地落着水,顾长清所穿的靛青增城葛实地纱袍也皱皱巴巴地近报废。
顾长清小心拧着那条墨绿绫回纹锦销金方胜汗巾,似要擦脸;陈玫则“哇”的一声,钻入顾长清怀中,放声大哭起来:“长清哥哥,我好怕……”
……
苏妙真被太阳晒得头疼,她听见自己无意识地发问:“三岁不同席——哥哥,是不是有这句话来着?”
苏问弦揽她入怀,温柔宠溺地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平静森然地陈述了一个事实:“真真,男女授受不亲——景明既然在大庭广众下救了陈玫,他就得娶她。”
她垂下眼,瞧见甲板上赵越北,宁祯扬,还有陈宣三人同时抬头,正往扶梯处看来。
但唯独没有顾长清。
于是苏妙真移开目光,镇定地“嗯”一声,轻轻自言自语:“我都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今春难来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