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静脸色一变,指着这些船商们怒骂道:“你们这些黑了心的奸商,自己贩私不说,还污蔑朝廷命官,好大的狗胆!来人,把他们就地拿下送往盐政衙门……”
随即看正掸着衣摆的苏问弦,咳了几声,强自镇定道:“苏大人,此事和我们漕运衙门毫无干系,大人想想,淮盐价高,我们漕军又不是傻子,犯得着去买淮私么,且这盐也不是我们漕船上搜出来的——”
“谢大人说得有理。”苏问弦微微一笑,似接受了这个说法。
谢静心下一松,可没等他抹掉额上冷汗,晃眼间,苏问弦骤然变色:“来人,上漕船开米袋,给谢大人看一看究竟是不是我苏某人冤枉了他!”
谢静腿一软,待要叫喊漕军拦人,又听苏问弦微笑着道:“不错,淮盐价高,你们漕军不会蠢到买淮盐去卖,谢大人,你倒提醒了本官——本官上年缉拿住盐枭白花蛇数百人——这莫不是本官与手下兄弟们提命换来的,应当上缴国库的——”苏问弦一字一句:
“那批私盐吧?”
谢静瞧见苏问弦笑得森冷,更一语道破其中关节,脑子一懵:吾命休矣。
……
官船里头,小藕官先见得苏妙真与那敖护卫面带正色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见得那敖护卫急急而去,就知道多半出了大事,因见苏妙真在官船里坐立不安,一会儿来回走动,一会儿推窗远眺,便更情不自禁地提心吊胆起来。
这位苏安人可是极有胆色智谋的,能让她焦灼成这样,莫不是前头的搜盐厅里出了什么大事?
小藕官惴惴不安,忍了半日,起身待要略略问个大概,好安安心,还没走进半个身子都要探出窗外的苏妙真,忽听得船外一阵喧哗,是兵巡兴奋至极的议论声:
“看见没有,光这些就一百八十万斤的雪花盐!他奶奶的,漕军也太狡猾了,把盐和粮食混装进米袋,上面是米,下面是盐,难怪老子连查了三十几艘也半粒盐没查到!早知道我就一刀砍破米袋,倒在甲板上,那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别说,要不是运同大人下令,准咱们刺破粮袋一一勘察,他自己担责任,给你十个胆子,你敢去碰漕军的米袋,那可是皇粮……”
“谁说不是,漕船铜船一向横的很,明知道里头有鬼,谁敢去拿?不过也稀奇了,运同大人既然能对漕军下手,怎么没查铜船?”
“谁晓得!不过方才运同大人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些盐竟然是他当初缉拿的那批,居然被人瞒报偷运了?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