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一怔。她见小藕官如此坚定,也只好默默唏嘘,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洞达聪慧的女子,只能拉着她四下游玩了一番。如此待到近午,还要请小藕官一同去后堂用素席。小藕官因思量着自己是戏子,怕王氏不喜,再三辞了。
苏妙真只能独个儿入了后殿内堂,陪王氏吃了回斋饭,又听了一回佛法,正坐在蒲团上犯困,忽听得王氏笑道:“真儿,最后殿有个子孙堂,你去礼佛一番,静坐半日,觉圆等大师都说只需半日,便可上感佛祖,求得子嗣。”
苏妙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一听要独自静坐半日,便磨磨蹭蹭地不想去,悄悄附耳对王氏道:“我独自在净室待着,不太方便吧,万一有僧人偷偷进去非礼我……”
王氏瞅一眼厢房外合十闭目,默默祝祷的觉圆,摇头笑道:“你安心,娘差人去看过了,那子孙堂边的十数间净室,四面严密,断无缝隙,且自然不是你一人,那两名府卫和侍书等人都在外头看守陪护着。”
又笑:“你以为人家高僧不想避嫌么,本来这求嗣该是静坐于净室,一宵念佛……但觉圆大师还有主持都说,若换做你,一个下午便成。人嘴上虽说是因娘心诚,但多半是怕为了你横生事端。”
王氏摸了摸苏妙真的脸,有些愁闷:“我儿,起先娘还说你生得一副绝好颜色,是福气。如今见得却也未必,不说京里东……哎,单说这会儿,人得道高僧都怕你若多留,会惹闲话……”
苏妙真无法,只能由觉圆领着去后殿子孙堂烧香求子。
殿里的烧香妇人也有四五个,其间一年轻妇人衣着华贵,被六七个婆子丫鬟亦步亦趋地围从着,一看便是大家气派。
苏妙真因不小心踩到了那妇人落下的荷包,拾起快步过去,还没把人叫住,就被一婆子兜脸骂了一顿:“哪家来的没眼色的乡野村妇,居然要来冲撞我们姑娘,可打听着,我们姑娘的爹是谁。”
侍书上前一步,横眉怒目回敬道:“我看你们才是瞎了狗眼,管你是谁,居然也敢在我们姑娘跟前放肆……”
苏妙真伸手一拦,给侍书使了个眼色。侍书记起她们本是低调改扮而来,不能招摇身份,这才忍了气后退一步。
苏妙真心里也不甚痛快,但不愿生事,正要转身离开,却被那年轻妇人叫住,“夫人留步,”她先扭头对那出声婆子叱道:“唐嬷嬷,这夫人是好意,你却仗势要欺人,好大的胆子!”
随即向苏妙真恳切道歉了一番。又道:“妾身杨乔氏,冒犯夫人了,还望夫人恕罪。”说着,便是柔柔一拜,更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刺,双手递出:“夫人若不嫌弃,还请今日或他日大驾光临,妾身给夫人赔罪。”
苏妙真见她极是温柔贤淑,礼数周到,也心生喜欢,便接过名刺,受了这一拜后还了个礼,正要说些什么,忽见得那名刺上有“千户杨家”四字,登时一愣,把这杨乔氏上下打量一番,问:“夫人可是乔总盐商的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