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文婉玉想起一事,便拉着苏妙真笑道:“是了,差点忘了正事,我让你来也是有事要托你。”
苏妙真忙道:“你说。”
文婉玉朝环儿使了使眼色,环儿叫着一干丫鬟嬷嬷都退到廊下,文婉玉因低声问道:“妙真,你当初能在大觉寺替你家的姨娘接生时,该是挺懂这里头的学问吧,不然,你家姨娘未足月早产又难产,该是没法母子俱在的。”
苏妙真立时明白过来。抓了文婉玉的手笑道:“我是懂得这里头的门道,不说比那些妇婴圣手强,比一般的接生婆子还是要明白许多的,起码我知道怎么给产房消毒……你放心,你生产的时候,我一定过来盯着。”
文婉玉感激一笑,有些羞赧愧疚:“其实这事我晓得是为难了你——毕竟当初你就是因为替人接生才落了话柄——只是我家里人远在京城,我心里没个底儿。”
苏妙真赶紧摇头。“说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不说我现在是出嫁了的妇人家,进产房搭把手没甚问题,就是我还是黄花闺女,你我金兰姐妹,我岂能不讲义气。”
两人便如此这般地又絮了许多,不多会儿,得了消息而来的各府诰命都来贺喜送礼,差点没把吴王府的门槛踏破。
苏妙真因见文婉玉疲乏,便自告奋勇,帮着招呼一番,如此忙到正午,各家女眷都告辞离去,苏妙真整整衣裳,本也要走。
文婉玉却舍不得她,吩咐人摆了桌饭菜在正房明间,一时间安设桌椅,传饭布菜,吴王府里的几个侧妃侍妾们也都识相地过来在文婉玉跟前立规矩,伺候用饭。
于是文婉玉与苏妙真对坐,两位侧妃捧饭安著,香凝滴珠等侍妾则或拿锦帕,或端漱盂,或捧茶盏。
苏妙真打量这几位侧妃侍妾,见得各个都屏声静气,比正月里所见要安分不少,便极为满意,尤其见得宠许久的滴珠低眉顺眼,规行矩步,更是安下心来,便陪着文婉玉吃了些饭食。
没吃多少,文婉玉犯头晕便要进房歇息,侍妾们都赶上前来服侍文婉玉洗手用茶,苏妙真这边也住了筷子,刚接过一盏玫瑰卤子茶吃着,突地身上一热,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哐当一声,一净手用的乌木小银盆掉在地板上,伴随了一声“妾该死”,抬眼间,见得滴珠慌慌张张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妾失手打翻了净手银盆,世子妃娘娘恕罪,苏安人恕罪。”
苏妙真这才回过神来,只见自己的藕荷色织金云锻小袄与玉色沿边金长襟没膝比甲湿了个透,好在这净手用的水只是温热,倒没烫着,故而苏妙真也没追究,更劝着文婉玉不需动气。
文婉玉又是犯头晕又是心烦,对滴珠说了几句重话,立时转脸对苏妙真道:“妙真,你这衣裳穿不得了,赶紧换一身吧,环儿,你拿一套衣裳给苏安人,服侍苏安人换过。”
这时,滴珠抬起煞白的小脸来,战战兢兢咽了口唾沫,惴惴不安地看向苏妙真道:“请苏安人让滴珠将功补过,服侍您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