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岸群立着酒楼茶肆供人歇脚用饭。宁祯扬见得前头辇轿中平顾家的小厮来往传话,知道两府的女眷是要找地方歇脚了,转脸向顾长清笑道:“今日人多,我听说三五两位殿下要在射柳上比拼一番,倒不差我一个。倒是你,自打跟着张松年办了查仓除弊升了官,就少见你出门交游?”
顾长清微笑答道:“我叔父升任工部侍郎,要去办修运道的事,等黄河水位退了便要出京,我自然也陪着打点了一番,至于户部却也还有些旧账没理完——”顾长清顿了顿,“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上任的仓场侍郎自然也不能免俗。”
宁祯扬恍然大悟,今年春汛一来,乾元帝便下旨要重凿运道,顾长清叔叔曾在河道上任职,他自小又多住在叔叔家,耳濡目染,当然也通会几分。而仓场大案后,顾长清在户部深有威望,想必遇事常指望着他主持。
宁祯扬问了些户工两部的事,想起一处,不由瞟了顾长清一眼,笑道,“往日云天最不耐烦入宫比试,今儿他却起了个大早,连我府上过去伺候梳洗的丫鬟都没见着人,就听说他进宫了,这里头可有一桩官司……”
顾长清惊笑:“云天上赶着进宫,的确稀奇?他这是怎么了。”
宁祯扬远远地瞧见,那高粱桥岸边南牌坊下坐落了一家高可三层的茶肆,雕梁画栋,正欲喊来宁禄,让他去包下位置。
忽地瞧见那茶肆门前落下几顶轿子,某府的女眷带着青帷眼纱,在仆妇的搀扶下进到里面,因其中一人的步伐轻盈,很有几分仪态,宁祯扬便多看了几眼。
宁祯扬视线漫不经心地在那茶肆前打了个转,落在那几顶轿前悬挂的旌旗上,上有成山伯府苏五个大字,宁祯扬不由一顿,立刻转脸,要再看那先前女子的背影,人已然进去了。
顾长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是一怔:“那不是问弦家的车马么?”
宁祯扬握紧了手中折扇,道:“这事恰好与问弦他妹妹有关。”便低声把傅云天错认求娶一事简短地讲了,“那苏家的五姑娘如今现已许给了赵家,又是傅夫人过了帖的干女儿,他再喜欢人家,今生今世也绝无可能了。”
“那晚上他脸黑了一夜,赵越北为着这事还生了疑心,所幸东麒还有些理智,没当场说破……他从妙峰山一回来就憋了一口气,若非那许家姑娘是个女子,此事只能怪他自己认错倒霉,他早打上门了。就在我府里没日没夜连喝了五天的闷酒……”
”昨夜更把赵越北从头到尾骂了个遍——这会儿自然得进宫,好去和赵越北争个高下。”
顾长清听到有此等阴差阳错,不免惊讶:“还有这事儿?我记得起先傅夫人就是想给两家结亲的,他却死活不愿。如今不成,可知两人并无缘分,他骂赵越北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