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北微笑着道,“若换小弟得了本旧时孤本,上记兵法战阵,说不得也要谎报自己所出,博个好名声……确实要多谢傅兄将我拉住,否则我就以偏概全,误会了苏姑娘……”
傅云天哈哈一笑,大力在他肩上又是一拍:“换谁都会动动心……兄弟我也是好奇,究竟是本什么样的诗稿,有这样好的诗作来,让人一听都拔不动腿了。”暗想若跟赵越北说,他是觉得那苏姑娘声音娇甜,才多拉着他听了会儿墙角,赵越北心里一定不会舒服。
傅云天又摇摇头,不知为何想起来许莲子。两次在乐水榭相会,许莲子总是哭哭啼啼……不由叹口气道:“难怪我妹子绛仙亲近她。问弦更快把这妹妹宠上天去,甚至带她到处冶……”傅云天顿了顿,不欲让赵越北生出疑心,含糊道,“的确是个有趣可喜的人。”
恰逢戏台上小旦“啊”的一声,一甩水袖,唱起《投江》最后一段,“如今是断了柔肠,灭了心灯,碎了瑶琴,绝了知音……”
赵越北步伐微滞:“元宵棋盘街走水……我和陈宣原是见过……”赵越北猛地回神,但觉失言。
赵越北瞥眼一望,见身边的傅云天只顾着听戏,即刻心中一定。
不一时,他二人也回到西敞厅。赵越北并不归席,在廊下负手站立,抬眼,视线穿过院中空地,望向对面游廊。只见苏问弦兄妹二人已然到了北正堂的槛外。
那曾被他与陈宣错认成苏问弦内宠爱妾的美貌女子背对庭院,正盈盈福身下去,向苏问弦拜别。苏问弦伸手扶住她,低声说了什么,让她轻摇纨扇,掩面一笑。随即款款提裙,背影消失在正堂里面。
棋盘街的涛涛烈焰仍历历在目,乾元帝的嘉许称赞亦犹在耳边……赵越北心潮澎湃:元宵那夜,她非有意相助,只是为她哥哥苏问弦及棋盘街上的百姓商户做打算,可到底是一场恩惠,提点了他与陈宣,让他二人在乾元帝面前得了好处,遂有后来的伴驾南苑,进而取悦圣心。
陈宣上月离京,说离京前曾隔屏风,敬过苏问弦爱妾连娘三大碗绍兴烧酒……然而他们都谢错了人。
夜风卷起院中的海棠花瓣,飞至半空,复又纷纷扬扬落下。镇远侯府的戏子在四角雀替朱金木雕戏台上一甩水袖。凄凄婉婉地唱道:“千休万休今全休,无垠江波寄此身……”
赵越北闭目聆听,微微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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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真回了正堂,诸位姑娘的诗作都已作出,正誊录着,而各府诰命们则聚在一起等侯,热热闹闹地说笑。
傅绛仙一见她来,喜得慌忙把她拉到堂内角落站着,悄声道:“你从哪儿寻来的那首海棠诗,写得那般好,不是别人用过的吧。”
苏妙真笑道:“放心,要用这诗作的人还没出生呢……”见傅绛仙一头雾水,她笑道,“别管哪儿来的,总之助你得个前三是绝无问题,头名也未可知……你可得把我批注的鉴赏言辞仔细记着,免得有人问你,你却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