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男子叹道:“娉娉,哭多了伤身。别人若不晓得我的心也罢了,你却是知道的,我再没有苏姑娘的,便她如何好,母亲如何中意,到底没有真的做定这门亲事,你现在来排揎我,又是何必呢。还说什么去瞧瞧苏姑娘容貌的话。论理,人苏姑娘和这事也没干系。”
柳娉娉冷笑几声,也顾不得哭了,道:“我一个罪官之女,可不敢和宣大总督的独子攀交情。姑父本来就不喜欢我,平日也就仗着姑母的怜惜,和我娘再府内讨生活罢了。”
这说话男子正是赵越北。柳娉娉之父一路做到布政使司左参政,却在先帝去世前的半年获罪罢官,郁郁而终。
柳娉娉便随其母来投靠,其母和赵理姐弟之间从小有些衅隙,赵夫人反受过小姑子的帮助。如今柳娉娉家道中落,故而赵理夫妇为赵越北议亲时,从没考虑过柳娉娉。
赵越北叹气道:“娉娉,并非我不想和你做正经夫妻,你以为上回我挨了爹的打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表露了娶你为妻的打算。”
“自打爹娘知道我这桩心思后,就拦死了咱们见面的机会,今日我趁机来明虚观为三府打醮一事奔前走后,你以为我真是为了讨成山伯府王奶奶的好儿么,还不是希望能趁空见见你。”
赵越北道:“爹娘不容你做我的正妻,我纵有心再劝,也怕惹恼了他们,直接把你随便嫁了谁,你和姑母不就无人照管了么。”
柳娉娉含泪瞧自个表兄,但见他相貌端英,谈吐不俗——向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刻却面带忧色……
又想起母亲的种种叮嘱,便哭道:“越北哥哥,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我晓得你为我好,只是,只是我太怕了。我也不求别的,能在你身边,便是为奴为婢,端茶倒水我也无所谓。可那苏姑娘模样好家世好,我真怕你到时候见了她,就忘了我……呜呜呜……”
赵越北道:“我不是那等见异思迁的人,娉娉,你需信我。”
柳娉娉转过身,捂住脸哭个不停,道:“可她若是心胸狭窄的,我一样没好日子过,我瞧着苏姑娘人也伶俐聪明——今儿刚来,就让盼藕喜欢她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拉着人说话,也不理我。这么能讨人好儿的女孩儿,若真藏奸,我又是这等笨嘴笨舌的人,肯定是任人捏扁搓圆。”
她竖起耳朵,听见赵越北沉默半晌,道:“娘也说过苏姑娘伶俐可人……她若真……娉娉,不管将来我正妻是谁,她若待你好,我自然待她好,给她正妻的脸面地位……可她若妒忌你,也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到时便把她留在京里侍奉长辈,我领你去边关,咱们也能乐得自在……”
柳娉娉这才转嗔为喜,回过身来,但面上不表,仍拿帕子抹泪冷道:“现在空口白牙地说些好听话谁不会……我总得让娘赶紧给我议亲,天南海北地随便去哪,总不会没我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