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谈隽始终记得最后一次去探望他,那个少年再抑郁症病房转着魔方,缓声说:“阿隽,为什么大家都不能活得开心一点呢,做做喜欢的事,有自己的爱好。哥哥觉得好累。”
顾谈隽望着,说不出话。
而他的哥哥,最灿烂的年华结束在了那个耀眼的十六岁。
一个天才的陨落,引得起家长的反思吗。不,那只在他年幼的内心留下深刻阴影,他父母只怨他,怨顾谈隽那天晚上没及时发现,没能及时拉住他哥哥。
他们歇斯底里,他们抱头哭泣,他们从未反思自己。
顾谈隽在医院坐了一整晚。
他望着窗外的星。
他也重复哥哥的话。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呢。
那些大人,只觉得一切是孩子的错。
他的父母闹离婚时问他跟谁。他一个也没理。
他只在心里说:他顾谈隽这辈子,绝不会再对任何一个人用心。
原来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睁眼,看着这里跳动的人群,这里的喧嚣。
手机屏幕亮了,是温知予。
她问:[顾谈隽,你在干什么呀。]
老是这样温温软软的语气,一下拉回他思绪。心里某块位置无形被戳中了一下。
他坐直身,拿过手机回消息:[在朋友这儿,玩。]
那边,温知予在床上翻了个身。
实在是睡不着了,她爸今晚没出车在家歇,隔壁房间的鼾声传到这边如雷震,她也睡不着。失眠,就想喜欢的人。
她说:[那你不和我说呢。]
他说:[都这个点了。]
她说:[那你都有夜生活,我不可以有吗。]
顾谈隽大概是笑了。
他说:[好,那是怎么样。]
他说:[要来玩吗,我去接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来接呢,原来她也去,那都是自己去,顶多他回程送送。
看了定位,有点远,她怕麻烦他了,毕竟开车来来去去的那不是费事么。
但没等她回。
他说:[行了,就这样,我拿钥匙出去。]
这或许还是温知予第一次大半夜的要睡觉的点偷偷出门。
简单换了个衣服,拿上钥匙,生怕爸妈发现,轻手轻脚跟做贼似的就出门了。
去了巷子,路边还有隔壁家的狗叫了两声,没把她给吓着。
顾谈隽老早在巷口等着了,一到就给她发了消息,然后温知予出去。夜灯下,他就站在车边,开的是辆纯黑色超跑,他单手揣兜,一等人就老是那种慵懒姿势,又老那么帅。
看她过来一路往回看,他直起身笑:“老搞得那么心虚呢。”
她说:“大半夜的出门,换谁谁不心虚啊。”
“我就不。”
“那我跟你能一样吗,我妈管得严。”
顾谈隽瞧着她撒娇的样子就笑:“好,那理解咱们的温老师,家教严不能大半夜出来,我顺着。”
这样说温知予才好点。
本来是要她先上车的,温知予老久没见他了又想他,靠他身上就去牵他手:“去酒吧玩什么了,手这么凉啊。”
顾谈隽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老这样,天生体凉,手也就凉。
他说:“喝酒了吧。”
“别人喝酒都是体热,你怎么手凉。”
“真的。”
“喝很多吗,我闻闻。”
靠近了他,没闻到酒味,就闻到很清冽的、跟那天晚上差不多的男人气息。
温知予窝在他怀里抬起头,踮脚亲了下他的唇。
顾谈隽微怔,马上又俯身回应她。
两个人忍不住,在那就站着亲了一阵,难耐忘我的,互相啄咬的,没了什么支撑点都恨不得软着靠车身上亲。要这会儿有个过路人来,那真得是捂眼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