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老怕的,如履薄冰,怕自己在他面前说错话,怕自己做错事。
暗恋是很卑微,可她又在意。
因为顾谈隽对她确实太特别,特别到她拥有过后老是害怕。
人忍受久了寂寞,怎样也没关系,可一旦尝到甜头就不一样了,欲壑难填,她怕自己习惯,怕自己真正习惯后又失去,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从没得到过。
她说:“我知道,这段关系开始得很突然。我喜欢你这件事或许于你来说也很困扰。可是顾谈隽,如果你能给我的这份喜欢不是特别的,是和你那些前女友一样的,那我宁愿现在不要了。”
车窗漆黑,看不清外边。
有车驶过,光线照亮车内,瞬间从两人面上而过。
顾谈隽一直没讲话。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一段感情开始前和他下通牒,告诉他,如果不是认真的就算了。
他知道,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有情绪,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还是刚刚她看到他跟别人讲话?不管哪一个,其实他都懂。
只是,如果以前有人跟他讲这样的话。
或许他会直接打开车门让人下车。既然不要,那就下去。
感情于他并非不可或缺,他也不是非谁不可。
温知予也是。连他那会儿在里边都还想的,怎么那么难哄,那么爱哭,那么爱有小情绪。
喜欢撒娇,老跟他讲这种掏心肺腑的话。
其实他也懒于应付,懒于打理。
如果可以,比起情场,他更宁愿自己沉浮在名利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其实,于他而言是不太足够被牵制的。
可是。
温知予对他而言特别吗?
或许她并非是最好的,并非最完美。
如她自己所言,她并不优秀,并非知性懂事,与有些女生比起来她不足的实在太多了。
可她真诚,她怀着最赤诚的心,就像那天主动亲吻他眼里都是义无反顾的光,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女孩子,喜欢他,老是喜欢得那么热忱,总是一瞬间打动他心弦。
其实,本来也没有那么喜欢她的。
可她的认真,好像确实慢慢打动了他。
他不讲话,她眼泪就开始掉。
情绪忍不住。
刚刚去他朋友那里的不适感,被他那个女性朋友明里暗里讽刺的低落感全部涌上来。
她扭头就要去开车门,却被他伸手摁住。
他轻叹:“怎么这么没安全感。温知予,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不安吗。”
不哄还能忍,一哄就塌了。
她开始哭,一发不可收拾。
眼泪跟决了堤一样。
“可我就是这样性格的人,我就是在意你前女友,就是在意你对我的态度,怎么了。我还总是在你朋友面前出糗,我老是想你会不会也在心里嫌我,什么也不会,桌球也不会,可我真的不会那种娱乐项目,我害怕。”
他说:“没事的,真的。我说过,他们也知道,当时桌球就是娱乐玩玩,不会有什么的。我不也是在从零教起吗,想把你教会,真的没事,没嫌你。”
想到她说的前女友,又说:“谁在你那儿嚼舌根了?我什么时候提过我前女友了,温知予,我总共也没交过几任女朋友,两个是大学时候谈的,一个谈了几天分了,一个上次你也见过,在一起两个月分了好几年。我跟人什么也没有,上次亲你也是第一次亲女孩子,这样好点了吗?”
哄到了这份上,她也不讲话,就哭。
顾谈隽没办法,只能把人抱过来,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也亏得这车的前座顶得住,温知予身上都没多少肉,不知道这姑娘平时吃什么,特别瘦。
他掂量着,单手搂着她腰,又抽了纸巾出来亲自帮她擦眼泪,讲:“跟你没出来几次,把你惹哭了那么多次,温知予,你这样让人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啊。”
她抽气,又说:“可是,那我,那我也没有你认识的那些女孩子好看,我没她们漂亮。”
“谁说的。”他说:“之前见你不是就说了吗,就那次在牌场,你很好看,好看到口红都不用涂,你不记得了吗。”
温知予含着泪眼望他,像是不信他的话。
她怎么会忘,他和她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得。
那天说起她抹掉的口红,她只以为是自己涂着太丑,东施效颦,还被喜欢的人看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真的吗,我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他稍微直了直身,抱稳了她:“怎么还真哭上劲了,温知予,你是水做的。”
她说:“才没有,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哭。”
“好,都是因为我,我的错。”
他望着她,又抬手,轻轻用手指擦她的眼角:“可我也最喜欢你这个样子,喜欢你撒娇,也喜欢你这样,知道吗。别哭了,仙女怎么能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