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恬道:“你两只手都没了,拿什么抄?”
赵挈浑身一抖,眼泪混着鼻涕就流了出来,哭道:“我诵经!每天诵经!我诚心忏悔,我……”
明恬笑了笑:“我想我爹他们应该更想让你到他们面前,亲自悔过。”
赵挈哆嗦着哭得更厉害了。
明恬却没耐心再与他这般废话下去,她抬起手中的戒尺,轻轻地拍了拍赵挈凌乱如杂草一般的头颅。
“你跟我爹有什么恩怨?值得你这么对付他?”
赵挈嗓子里含混着咕哝一句。
明恬眉头轻皱:“什么?”
赵挈歪斜着身子,似乎是因为伤口太过疼痛,口中哼哼唧唧地扭动起来,怎么也不肯说了。
明恬盯着他的样子,冷冷道:“你现在的样子,还真像一条臭虫。”
赵挈充耳不闻,犹自在地上乱动着身体,就好像真如燕云朝所说,疯癫起来。
明恬把戒尺丢在他的身上,转身回到了屏风内。
她突然懒得打他了。看到他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她还怕脏了她的手。
或许就让赵挈像现在这般,像个畜生一样活着就好。
燕云朝瞧见明恬完好无损地回来,总算舒一口气。
他走上前去,拉过明恬的手腕,用早就准备好的洁净丝帕,轻轻地为她擦拭了一下手指。
“不再审问了?”燕云朝问。
明恬道:“问他还不如问王夫人。我看他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肯说了。”
燕云朝“唔”了一声:“可要再让人带王夫人过来?”
明恬摇了摇头:“就交给大理寺审问吧,问清楚了,给臣女一个结果就好。”
她有些累了。
燕云朝轻轻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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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恬觉得自己又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会如此嗜睡,只能把它归咎于之前精神高度紧绷,又连续服用了几天药汁的缘故。
药汁太苦,她好不容易喝完最后一剂汤药,感觉精神较之前几日好了许多,便打算去见燕云朝,让他放自己出宫回家。
至于案件的后续审问,她不一定要在宫里等。
皇帝正在书房理政,书房与寝殿通过一扇小门相连,明恬刚一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燕云朝声音隐有怒意:“朕问你他去哪儿了。”
华真道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贫道……贫道一时也看不出来,只知道确实与陛下感受的一样,似乎……似乎没有另一位陛下的存在了。”
燕云朝道:“他为何会在这种时候消失。”
华真道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皱眉想着:“或许是因为之前压制太久,还是有损神魂,再加上前些天在宫外那次,动静太大,如此暴虐行为,遭到反噬了也说不定。”
燕云朝眯了眯眼。
华真道长试探道:“陛下,您不是一直都不想让他出来吗?眼下这突然不见,岂不是正合心意?也省得以后再行做法——”
一旁的侧门后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声。
燕云朝眉目一动。
那扇门连着寝殿,在寝殿中休息,又有胆子偷听他与人说话的,只有明恬。
燕云朝眼神一变,立时起身,撇下华真道长,大步走到了侧门处。
木门推开,燕云朝看到了几步之外正准备离去的明恬。
“恬恬。”燕云朝叫住了她。
明恬本打算装作没听到对话,此时却不得不转过身来,面色沉静地道:“敢问陛下,朝朝是消失了对吗?”
燕云朝眸光微暗:“目前看来是这样。”
明恬的心情不自禁地揪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还是喜欢朝朝的。
但又有什么用,朝朝只是一缕残魂,当皇帝的病治愈之后,或许他消失才是正确的。
明恬轻声道:“既然如此,臣女已无继续待在陛下身边的必要。还请陛下恩准臣女出宫,待得家父案子了结,回青州去。”
燕云朝心尖微涩:“一定要回青州么?”
明恬道:“臣女心愿了结,不想再留在京城。”
“可是朕已经昭告天下,要立你为皇后。”燕云朝本不想这么快告诉她,但他心中充斥着即将失去她的痛苦,竟忍不住直接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