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手,虽未开口说话,但周身气势已足够让周围禁军胆寒,纷纷低下了头。
禁军统领冷汗从额头处冒了出来:“臣这就派人去各城门处盘查,一定找到明司言的下落!”
-
燕云朝径直进入明恬在国公府中的闺房。
房中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榻与梳妆台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
看来她何止是不想回宫,连国公府都没打算长住。
燕云朝心下冷笑,想起她昨日还说什么愿意留在宫中做皇后,只觉得分外恼怒。
她早就存了离开之心,说不定昨日他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要走了。
燕云朝倏地握紧拳头,抵在梳妆台的桌面上。
福忠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双手捧着递上一封信。
“陛下……这是在一侧的案几上发现的,似乎,似乎是明司言留下来的。”
燕云朝眉目微动,伸手把信接过。
但他一时迟疑,竟然没敢展开。
因为他总觉得,以明恬的脾性,这信中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福忠见状低下头去,悄无声息地告退。
皇帝一看就是心情不好,他还是识相点,轻易别触霉头。
等室中静默下来,燕云朝才慢吞吞把信展开,朝那白纸黑字上瞥去。
工整端正的小楷,字迹非常漂亮,燕云朝恍然意识到这还是他头一遭看见她写的字。
只是信上的内容……
燕云朝扫了一眼便冷了眉目,将纸团在掌心,揉成了一团。
-
午后的日头正是刺眼,福忠站在外头,焦急地走来走去,身上的中衣都被汗浸湿了。
他深刻地明白,无论是一开始被夜里那位陛下差使做事,到后来被提拔到御前伺候,甚至现在没有发病的陛下也愿意用他,都是因为明司言的关系。
他比谁都不希望明司言离开宫城。
明司言就应该待在陛下身边,以后成为大周朝尊贵的皇后,他才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地位与荣耀。
福忠张望着院门处,内心既是紧张又是急切,暗想着那些去盘查的禁军怎么还没消息传过来。
赵太后身边的人却先来了。
“福忠公公,”崔姑姑客气地唤他一句,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紧闭的房门,试探道,“陛下这是……”
福忠道:“是明司言这边有些要事,陛下便来了。”
崔姑姑心念微转,自然知道是明氏女已经离开了京城,但她和赵太后都没想到,皇帝竟然在今日这般繁忙的时候,都想着过问明氏女的情况,这才早早被他发现了。
崔姑姑捏了捏手里素白的帕子,忧心忡忡道:“这可如何是好,华真道长已经入宫了,就等着陛下过去做法,这要是误了时辰……”
福忠一脸菜色,道:“奴婢进去问问吧。”
崔姑姑面上一喜,慌忙应道:“有劳公公。”
福忠硬着头皮转过身,小心地步入房中。
却刚一转入内室,抬眼间觑到皇帝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
“陛下!”福忠慌张走上前去,颤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可要去请太医?”
燕云朝坐在椅上,眉头拧成川字,臂肘撑住桌案,手指扶住额角,难耐地摇了摇头。
他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冲破禁锢,让他神思都开始恍惚。
福忠胆战心惊地看着皇帝,视线落在燕云朝放在膝盖的另一只手上。
在燕云朝右手的掌心处,握着那只玄色金纹的符牌。而符牌似乎也不够安生,垂在其下的金穗竟微微晃动,被燕云朝紧握着,才不至于让整个符牌乱跳。
福忠咽了咽口水:“陛下……”
就在这一瞬间,燕云朝似突然脱力一般,手中的符牌掉落在地,轻易地碎成了两半。
-
明恬牵着马走过城门,刚行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骚乱的动静,竟是城门处来了些官兵,为首的在与城门守将交谈,不知道要做什么。
明恬慌忙扭过了头,手脚麻利地翻身上马,顺着官道驱马往前行去。
虽然知道那些官兵大概率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有点害怕。
她已经很尽量地在往城门赶了,算算时间,这会儿登基大典应该已经结束,但燕云朝还有第三场法事要做,应该顾不上管她。
何况昨日两人才见过,理应今天不会再心血来潮过问她的事才对。
这般想着,明恬稍稍定心,自我安慰一番,等离城门有一定距离了,她才找了个阴凉处,把马拴在树上,掏出包袱里的干饼啃了两口。
今日天热,水壶里的水被她喝了一大半,这会儿吃着干饼,又不敢敞开了喝水,她只觉得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