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司言的脉象是有些虚……”钟太医沉吟道,“但也不像是中毒,倒像是……”
“像是什么?”燕云朝问。
“殿下,可否先让臣看看,明司言今天吃了什么?”
燕云朝目光便瞥向一侧的桌案,那上面满桌的残羹冷炙,根本没来得及收。
钟太医会意,于是起身走到桌边查看,他先是蹲下去看了看明恬扫落在地的汤碗,然后又逐一检查了桌上的菜肴,都没有发现问题。
“殿下,”钟太医小心翼翼地回到榻边,犹豫道,“也不像是午膳的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燕云朝眉头微皱,“她又是因何腹痛?”
钟太医慌忙跪了下来,告罪道:“殿下息怒。臣观明司言脉象,不像是中毒,倒像是……妇人之症。”
燕云朝不耐道:“说清楚。”
钟太医连忙续道:“明司言自去岁入冬开始服用避子汤药,已有四月余,这时间怕是有些久了,难免伤及根本,不过……”
钟太医说着说着又疑惑起来:“不过微臣为明司言研制的药方,是专门根据明司言的身体调制过的,就算有些不可避免的伤害,应也不至于此……”
燕云朝眉目微动。
钟太医问:“殿下,明司言这病,是今日才突然有的么?”
燕云朝道:“之前从未听说。”
“那就怪了。”钟太医小声嘀咕,“明司言都好些天没服用避子汤药了,早不出现这症状,偏偏要迟几天……”
“福忠。”燕云朝沉声朝外唤了一句。
福忠立时出现,听见燕云朝吩咐道:“你带钟太医去明氏房中探查一番,看看是否存在可疑之物。”
二人躬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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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在用过午膳,正要小憩的时候,听说华真道长被皇帝召去问话的。
她没来由地心里一突,于是又差人去打听,方知上午的时候,那明小姐竟然去广明殿求见过皇帝。
皇后立时面色一变,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那日在殿外偷听的人就是明氏,明氏去跟皇帝告状了?
“崔姑姑,”皇后端着声道,“派个人去重明殿,请明氏过来。”
崔姑姑躬身应是。
皇后在心里想着对策,盘算着等待会儿明恬到了,要怎么威逼利诱她。
却不曾想派去的人很快回来,说明氏身体不适,不能过来。
皇后登时大怒:“怎么,本宫还请不动她?”
小宫女瑟缩着道:“娘娘息怒,明司言应是真的病了,太子殿下为她请了太医,现在还在昏睡着。”
皇后蹭地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冷声道:“本宫这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病,居然上午还好好的去见皇帝,下午就卧床不起了。”
正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太监嗓:“陛下驾到——”
皇后瞳孔一缩,想去重明殿问话明恬的心思顿时歇了下去。
她很快地调整好面部表情,端庄温婉地迎出去,朝皇帝屈膝下拜:“臣妾给陛下请安。”
皇帝不冷不热地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径直朝殿中走了进去。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慌忙跟进,万般忐忑下,期期艾艾地又唤了一句:“陛下……”
“你这是慌里慌张地要做什么去?”皇帝撩袍在主位落座,抬目睨她一眼,“找明氏问罪么?”
皇后神色骤变,知道皇帝什么都清楚了,一时也顾不得其他,提起裙摆就跪了下去。
“陛下误会了……”皇后勉强笑着道,“臣妾只是担心太子伤势,想再去看看。”
“既是如此,”皇帝手里转动着两个玉球,垂眸睨她,“你怎么就慌着跪下来了?”
皇后一噎,面上有些讪讪,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帝了。
皇帝道:“太子是你的亲生子,朕没想到,你就这么盼不得他好。”
皇后眼皮一跳,急急辩驳:“臣妾没有……”
“这还没有?”皇帝耐着性子问她,“太子本有希望痊愈,你们却擅作主张,非要扼杀其一,这不是逆天而为是什么?”
“臣妾只是担心,太子……”皇后终究是不好在皇帝面前再称呼夜里那个为“疯子”,于是顿了一下,道,“臣妾只是担心他息怒无常,难以捉摸,不配为储君之位……”
皇帝道:“若只是他,朕也难以忍受。但太子从前,既不是白天的样子,也不是夜里的样子。皇后,你不想让太子回到之前的样子么?”
皇后面上挣扎了一下,但她只能道:“臣妾当然希望。”
“那还胡作主张做什么?”皇帝皱了皱眉,“若不是明氏及时告知于朕,朕差点就由着你们胡闹。”
皇后顿时心中一痛,对明氏的恼意更甚几分。
皇帝站起身道:“朕已经吩咐华真道长,让他按既定的计划做法事,不许私自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