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前的人沉默着,迟迟没有说话,孟柠微歪着脑袋,轻声问:“哥哥,你想找我谈什么?”
霍斯年的目光在她湿漉漉的头发停留一秒,薄唇掀动:“等你头发吹干再谈。”
“这样容易感冒。”
孟柠看他一眼,乖乖“哦”了声,随即去找吹风机吹头发,霍斯年无意一瞥,看到女孩书桌上那个八音盒,正是霍琛送的那个。
他眉眼间的情绪极淡,幽暗深邃的眼底晦暗不明,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
孟柠找到吹风机,刚插上电,正准备吹头发的时候,身旁的男人走过来,朝她伸手,磁沉的声线很低,说着:“我帮你。”
孟柠还未反应过来,霍斯年已经从她手上拿过吹风机,打开吹风机试了试温度。
面前的男人比她高出许多,以至于孟柠只能微仰着脑袋看他,对方的存在感很强,强势又霸道,让人无法忽视。
霍斯年靠近的那一瞬,孟柠无声妥协,不经意间被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包围。
面前就是一面偌大的全身镜,两人一前一后站着,霍斯年微垂着眼,五官精致立体的面庞冷白俊美,褶皱很深的双眼皮,那双内勾外翘的狐狸眼似乎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寡冷凉薄。
孟柠站得端端正正,跟乖巧听话的小学生似的,一双杏眼却咕噜咕噜转着,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镜子中的人,悄咪咪地打量。
许是察觉到镜子里那道打量他的视线,霍斯年不慌不忙地抬眸,与镜中那道视线撞个正着。
孟柠眨巴眼,目光根本来不及转移,就这么与镜中的男人四目相对,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尴尬。
霍斯年倒是淡定,黝黑的眼底笑意浅浅淡淡蔓延开,薄薄的唇角扬着抹笑痕。
有些人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孤傲又寡冷,可挑眉笑起来的时候,那股莫名的距离感就会瓦解,让人瞬间沉溺,譬如此时的霍斯年。
孟柠正胡思乱想,身后的人忽然开腔问她:“烫不烫?”
孟柠连忙摇头,晶亮的眸子微动,长而卷的睫毛在光影里扑闪扑闪,像只慌张的兔子,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女孩的头发很滑,摸上去松松软软,霍斯年的动作不禁慢下来,让温热的风穿过掌心的发丝,孟柠站在他身前,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莹润的耳垂覆上一层粉晕。
许是怕烫到,孟柠时不时微微眯着眼睛,任由发丝吹到她的脸颊上,看着小姑娘鼻尖轻蹙的小表情,霍斯年不动声色握紧了手上的吹风机,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攥了一把。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时刻静谧又安宁。
等到孟柠的头发吹干,霍斯年关了吹风机,闷噪的声响骤停,偌大的卧室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声蝉鸣,尤为清晰。
身后的人指尖撩过她的头发,淡声说:“干了。”
孟柠点点头,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霍斯年的目光掠过女孩挺直的背脊,没说话。
孟柠其实斟酌了许久,这会还是决定问问热搜上的事儿,她抬眸,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镜子里男人深邃静默的视线。
霍斯年也在看她。
孟柠呼吸微顿,指尖轻轻拂过落在脸颊的碎发别在耳后,说:“斯年哥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霍斯年无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吹风机,“你问。”
孟柠:“我看到网上说,你准备和公司解约。”
想到那笔天价违约金,孟柠的语气有些犹豫:“违约金要2000万....这些传闻是真的吗?”
霍斯年“嗯”了声,眉眼间无波无澜:“是真的。”
孟柠抬眸,眼神显然有一丝担忧:“网上还说,如果你现在不解约,等到今年十月份合同到期,就不用赔付那么多钱了。”
霍斯年点头:“这也是真的。”
面前的人并没有否认,所有的传闻都是真的,柚柚说得一点也没错。
孟柠的心情却一下子宕到谷底,反观霍斯年,清隽的眉眼间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事关2000万的违约金,霍斯年不在乎,可孟柠却有些心梗。
此时的孟柠对许柚柚的那些猜测还心存一丝侥幸,她试探般问:“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解约?”
身旁的男人眼睫轻掀,那双黑黢黢的眸子定定望向镜中的孟柠,无声凝视她,仿佛一片静潭,末了才淡声开口:“自证清白。”
“......”
孟柠捏了捏手指,心底的那丝侥幸也在亲耳听见霍斯年开口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心跳也漏了半拍。
她想避开男人灼灼的目光,却无措地僵在原地,静默片刻,孟柠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两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最好考虑清楚——”
“我考虑得很清楚。”
霍斯年出声打断她,眼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压低的嗓音温沉悦耳,一字一语又重复了一遍:“一直都很清楚。”
孟柠愣了愣,心跳加速,脸颊微红,明明对方此时什么也没做,可她却明显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磁场存在于两人之间。
她本来想劝他来着,但霍斯年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太明显,她想装糊涂都难,孟柠攥着指尖,心脏咚咚的响,有些重。
她本能地低了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霍斯年垂眸,目光无声地落在女孩红得滴血的耳朵尖,他一直都记得今晚过来找她谈谈的目的。
他忽然开口:“孟柠,哥哥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孟柠没有直接回答,心底有个声音似乎已经告诉她,面前的人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