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奚容让自己碰一下都是百般不愿,现在竟直接这样,可知她心底有多难堪。
宫秋庭容色再美,雷霆震怒的模样也实在骇人,把老夫人吓了一跳。
她回转过神来,更清楚他有多在乎这个婢女,怒道:“如今她的名节早就没了,连做通房都配不上,你就为了这样一个人来申斥祖母吗?”
宫秋庭到底是隐去怒色,淡声道:“祖母已将人赐下,她的事,孙儿自行做主就是。”
这时黄嬷嬷忽然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焦急不安:“主子,刚刚听外头说,北边好像着火了。”
北边,关押奚容的柴房不就在北边吗?
宫秋庭一瞬间心如擂鼓,疾步往柴房的方向而去。
走近些,就见北边天空有隐约火光,可见火势十分的凶猛。
这几年朝堂江湖,见惯了多少血腥残忍的人,却不敢去想像奚容此刻境况。
他头一次升起了惊惶、害怕,怎么稳不住自己的心跳,只能将步子提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跑的。
远远地就已看清,着火的果然是堆放木材的柴房。
此时柴房的门窗先是烧了个干净,火舌舔上木料,随风四窜,肆意吞噬着能燃尽的一切,这般大的火势,想救已是难了。
然而让他目眦欲裂的是,房梁上吊着一个人,头和手都已无力地垂着,一条白绫套在最脆弱的脖子上。
不知道吊了多久,着火了也不见动弹。
烈烈火光将人脸映得清晰,白绫上挂着的人除了奚容还能是谁!
她的脸低低垂着,周身的大火熊熊,都要烧到身上了,可偏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安静极了。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宫秋庭只觉自己的半副血肉被丢进了火里,替她受着炙烤,痛不可当。
他不是傻子,但他就是死也不肯信,不信奚容此刻没有反应是因为……已经死了。
“水呢!来人!把火灭了!通通给我来人!救火啊!”他似疯似乱地喊,往日风雅荡然无存。
宫秋庭也不是瞎子,可眼前只见得红茫茫涌动的一片火光,脑海里再没了别的念头,一意往火里冲。
他要去将她接下来,抱在怀里。
她的身子很轻的,一点都不重,就算白绫坠着,就算坠了这么久,也一定一点事都不会有的。
只要他及时进去,接她出来,什么事也不会有,明天他们还能一起在有怀阁上睡醒。
这样想着,宫秋庭几乎是以献祭的模样,要往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