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梁吉微也收了笔,宫盈自然也放下了茶盏,来到了表姐的旁边。
奚容被冻得腿脚麻木,缓缓地起身挪步走来,两幅画被摆在了一起,她瞧一眼,可以说是高下立判。
孙络玉画技确实不如梁吉微,但她不能明说,只捡了中庸之道:“奴婢不懂画画,只觉得两张都好看,只是画中人美出了十分,实在不敢舔颜说这是奴婢。”
宫盈却不想给面子,带着少女的天真不知,直言道:“奚容姐姐美则美矣,还是眼拙,表姐的着色、体态舒展、神情描画精致,诸般皆胜出一筹,瞧着又怎会差不多?”
一句话将孙络玉臊得满脸通红。
奚容认下了“眼拙”这个评价,面上适时显出几分羞惭,退到一旁不作声,任她们继续在那你来我往地斗嘴。
宫莲很快就替孙络玉找补起来:“络玉姐姐向来只画山水,鲜少画人,笔触生疏也在所难免。”
“哦?那络玉姐姐可否让我见识一番”宫盈似有不信,眉梢轻挑。
宫莲将话抢了过去:“你这是不信?二哥哥都夸过络玉姐姐画的雪梅,他可从不夸人的。”
孙络玉也想起了在有怀阁上的事,得他一句“不错”,回家开心了许久。
现在在众目之下被说了出来,她既觉甜蜜又觉害羞,画得比梁吉微稍差的懊恼也不见,只轻拉着人喊:“宫莲……”也不知是不是要她住嘴的意思。
宫莲自然不会停嘴,接着说道:“络玉姐姐本可以画得更好,二哥哥只说怪吉光给她那的颜料不行,之后又让人去取了更好的来。”
这般还不是看重,那怎样才是?
都是怀春的小姑娘,听到心上人如此关照别人,梁吉微即使想掩饰,神色也明显地低落了下来。
宫盈瞧着表姐失落,却仍旧笑着,慢条斯理地从荷包里取出一张叠得四方的纸,将其展开。
“四姐姐说的雪梅图,可是这一张?”她将那纸对着她们,众人看了过来。
那折皱的纸看在宫莲和孙络玉眼中,确实是那日孙络玉在有怀阁上画的雪梅图。
宫莲当即有不好的预感:“六,六妹妹,你这幅画是打哪来的。”
“这个嘛……”宫盈将纸举了一圈,才说道:
“那日你们打有怀阁下来之后,我撞见了阁中小厮带着一筐极好的东西,什么茶壶坐垫紫毫笔之类的,竟统统都要丢掉,我一眼就觉得这画好看,丢了委实可惜,就收起来了,没想到啊,原来是络玉姐姐画的,当真是一绝呢。”
话中夸的孙络玉的画技,可里里外外都在暗示宫秋庭嫌恶上山的这两人,嘴上虽然客气不说,但人一走将碰过的东西全都当垃圾似的丢了。
这是何等的嫌弃!
这一通话下去,被说到的二人脸上又红又白,霎时好看了起来,宫莲这回也帮不到孙络玉了,她知道这事也是既震惊又委屈,眼中不禁泛泪。